细想想,钟信还要在文和帝眼皮底下保护好穆景天,红夫人即便对他放心,也不会放心文和帝,自然会有人留给钟信用。
倒也说得过去。
但让托孤这件事说不过去的,是钟信插手长亭军旧部这件事。
涂希希满心疑虑,却也将这份疑虑压了下去。现在还不是说破这些的时候,她还在殷家的地盘上。
倒是殷鸿开了口,说:“钟大人不会针对你们,两位且放宽心。”
邹启明自嘲道:“我要庆幸一下我不是那边的人了。”
涂希希心想当务之急,她还是要先把他爹相关的事情捋清楚才是,于是开口问。
“那我爹的案子……当时我爹是看了信才认的罪吗?”
邹启明皱了眉。
殷鸿看着她,说:“不是。你爹若是看到了这封信,必定不会认的。这封信实际上半路被人劫过,后又被送了回来。邹启明当时不敢将这封信交给你爹。只是半夜去了一趟牢狱,想拖延一下时间,好让他有时间去和老侯爷确认信件的内容。”
涂希希屏住了呼吸,她直觉那一晚很关键。
“那晚……发生了什么?”
邹启明喷了口气道:“我能不说吗?这辈子都没受过那样的气。”
殷鸿和声和她说:“你爹问邹启明,要是他不认这个罪,会如何。当时圣上催得异常的急。江行当时还没看到信,但私底下却说只要你爹不认,哪怕是丢了官,他江家也能替他顶着。”
“他……忽然又问了一句,潘季辽是不是已经死了。接下来还有谁?”
涂希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莫名一窒。他爹分明知道了这是在挨个找人顶罪,只要有人认下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殷鸿继续说:“我们都是不知情当中的人。但其实已经在怀疑有人在故意往文和帝手底送人。文和帝一日不平息怒气,一日追着那些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你爹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所以他第二天便认了罪。”
涂希希红了眼眶,她直到现在才直到他爹临死之前到底在想什么,也忽然明白了当时在京兆府看到那封临摹的信件上所言之意。
但她现在只想一件事。
“龙椅的那位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
殷鸿和邹启明不敢吱声。
他们都怕一个字没说对,这姑娘真就冲去跟文和帝对峙了。
知道了真相之后,涂希希反而平静下来了。
她只知道一定要让躲在黑幕底下的人付出代价,首先得让明面上他爹的案子查清楚。她低声问:“陛下那边小侯爷已经去请话了,我这边的任务是找到我爹当时判案的卷子,随时准备翻案。”
邹启明当即道:“哦,那案卷在我这,江行在判下案子之后,便将案卷交给我。他说日后必定用得到。这已经是他判的漏洞最大的案子了。”
屋里的人都在看他低头在自己身上翻找,殷鸿问:“你怎么还随时在带身上?万一有人找你麻烦,弄丢了怎么办。”
邹启明从贴身衣物中摸出一只陈旧的锦袋,冲他们皎洁一笑,说:“不然我怎么会答应你躲这里来?真当我怕死啊。”
他抬手招呼涂希希过去。
“小姑娘过来。”
涂希希起身要过去,被流星警惕地拦住了。
邹启明便说:“行吧,那小毛孩也一起过来。”
流星不满地嘟囔。
“我不是小毛孩。”
邹启明顺着他的话说:“不是小毛孩就护着这位姐姐过来,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流星紧抓着涂希希的手腕,带着人过去,站在邹启明面前。邹启明拗不过小毛孩,只得先把袋子递给他,接着侧头和涂希希说:“江行说他这辈子只在这件案子上办得不够光明磊落。但也只盼着自己做的这点事,可以弥补一点你们卫家。”
涂希希低头看着从锦袋里拿出的小巧卷轴,沉默地点了点头。
江行的案子是她和傅长熙合力破的,她不能说对江行这个人有很深的了解,但她清楚江行这个人做事风格。
这确实他唯一一次善解人意的破例了。
她对江行并没有多大的恨意,只是很不喜欢。说实在的,现在她也依旧喜欢不起来。可是她能理解了。
搭线
盛京
傅长熙从东宫出来没多久,碰上了跟随他一起出来的陈庸。起先陈家的轿子还是默不吭声的走着,甚至行至半路和他岔开了道。
若非半个时辰后,傅长熙在前往大理寺的半途中被陈家的下人拦住了,他都不知道陈庸在有意跟着自己。
他心想这半路拦人的路数和杨明慧也有的一拼了。念在陈庸这行径比杨明慧低调的份上,他便点头,下了马车,跟过去见人。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