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岳点了支烟,唐辛听着打火机响,安静了好一会忽然问他:“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唐明岳顿了下,又说:“下午。”
“早知道,我也明天下午回来了,坐爸爸的车。”
话音一落,就听见对面笑起来,她甚至能想象出来她爸爸摇头的样子。
唐明岳笑着说:“我的车上可没有宝宝椅。”
像是在说没有石墨的专属座位,又像在说她。
唐辛握紧了手机小声地说:“我长大了,我不需要宝宝椅,我可以坐在爸爸的旁边。”
对面仍是笑着,“你长多大,在爸爸眼里也是个孩子,哪怕有一天你六十岁了,只要爸爸还活着,你依然是个孩子。”
“爸爸……”唐辛叫了一声,脸埋在枕头上,嗡声嗡气地说:“那你要长命百岁呀。”
唐明岳说好,问她想吃什么,他点外卖送到家里,唐辛想了又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电话里没有人催她,就那么等着,甚至没有尝试着说几样让她来选,只是等着。
唐辛憋得喘不过气,爬起来用力呼吸,抹了把脸上的泪,问:“爸爸,如果我结婚了,是不是就要一直住在上京?就像你为了妈妈,留在平城。”
决心
唐明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推开门走到院子里,点了支烟。
电话两端都安静,只有隐约的雨声敲在窗上。
唐辛等着,直到听见他轻缓地说:“爸爸不是因为你妈妈才留在平城,而是因为爸爸喜欢你妈妈,也喜欢平城。”
稍顷,唐明岳问:“你呢?”
“我……”唐辛没放任自己想那么多,她已经想得够多了,所以只是沉吟了下便回:“我喜欢上京,但是好像没有那么喜欢石玉。”
唐明岳笑,“那就,换一个?”
唐辛微怔,嗔了声:“爸爸。”
不等他回,更快地说:“爸爸,我决定了,我要和石玉结婚。”
唐明岳说好。
就一个好字。
唐辛也说不出更多,想了很多,能说的不多。想要挂断又舍不得,好一会轻声地说:“爸爸,我能不能在家里住些日子?”
“当然。”
她又说:“住到结婚之前。”
“想住多久都可以,这是你家,什么时候都是。”
“谢谢爸爸。”唐辛说:“其实……我怀孕了,你要当姥爷了。”
这一句唐明岳回得慢了些,声音更轻,“是嘛……怪不得和爸爸撒娇,应该是怀了个会撒娇的宝贝吧。”
唐辛隐约听到些惊讶与欣喜,一时心放下些,一时又不知如何回应。
唐明岳嘱咐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说是当年她妈妈怀着她的时候就总是一会想这个一会想那个,最后发现想的那些都没有用,自己好才最重要。
唐辛应了声好,说自己困了,挂断电话。
刚挂断没一分钟,收到唐明岳的语音信息,说是明天下午就回来,等她午睡醒来就能看见爸爸。
唐辛输入又删除,翻来覆去也只是一个好字,直到眼睛模糊得看不清,锁上屏幕装作睡着。
手机响起,是石玉,唐辛调成无声,看着屏幕上的提示变成了未接来电。
又一条新消息进来,是石玉发来的图片。
打开一看,一桌子吃的。
再一看,是她家的餐桌。
就这么一张照片,一个字都没有。
唐辛原本没觉得饿,看了几眼,饿了。
忍了好一会,手机里再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来电。
唐辛洗了把脸悄悄下楼,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吁了口气坐下,开吃。
干什么要为难自己呢,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唐辛劝着自己,管它是谁买来的,吃!
吃得有点撑,在厅里走来走去,站到窗边去看雨。
雨小了些,不再像泼在玻璃上的水,能够看到外面的景物。
被雨水冲刷过的平城,和多年前的记忆没什么区别,隔着窗仿佛都能嗅见那股雨味,是熟悉的味道。
外面站着个人,吓了她一跳,看清楚了是石玉在抽烟,回身就走。
咚咚踩着楼梯上楼,又忽然停下来,轻手轻脚地折回去,刚好在转角处撞见。
“吃好了?”石玉问。
唐辛站在上面两阶,有些居高临下,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他。
石玉便也站在那里,略抬起眼来迎视。
眼睛有些红,倒是不肿了。
没什么威慑力。
更像一只躬起背来想要发怒又有些胆怯的猫。
唐辛也发觉了,暗暗攥了下手,飞快地在嘴上蹭了一下,说:“我有话和你说。”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简简单单一个字——说,如同命令或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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