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愣了好一会,黑暗中盯着不知名的某一处,久久方才出声:“真的?我可以么?”
“可以。”石玉缓缓俯身,离她近了些,声音也轻下来,“你只问过我,让我做决定,你自己也有决定的权利。”
她没有。
她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两家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人,不会拿婚姻当儿戏让她想要就要不想就不要。她怎么想不重要,就连最宠爱她的父母都看好她和石玉的婚姻,而她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地让自己相信,可以无视她和石玉要结婚的必然性。
如果没有怀孕,也许她还能再拖一拖,撒娇也好耍赖也罢,胡搅蛮缠装作不懂。
事实偏就要让她清醒,路,就那么一条,时候到了,哪怕她在国外,也会有人带她回家。
所以,她之前和石玉演的那些戏码,到底在图什么?
所以,她在石玉的眼里,一定可笑至极。
所以,石玉才总是用一种看戏的姿态面对她,把她当成个傻子一样耍着玩。
想明白了更加无力,整个人陷在柔软床褥间,一句话都不想说。
石玉忽然叫她:“唐辛?”
她勉强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没睡。
拍在背上的手忽然停下来,撑到她的面前去。昏暗中她看到他侧过脸来,看不清面容,连轮廓都模糊,可是声音特别清晰。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至少,咱们俩可以商量。”
“你的意思……”她试着开口,喃喃地问:“我可以不要?”
换成石玉没了声。
对视得久了,便能看见一些,或许是因为离得近了。
眼睛出奇的亮,定在她面前。
唐辛又说:“如果不要,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结婚了?”
看,人就是会这样,有了一样就会想要第二样,想要的越来越多,明明她连第一样都还没有得到。
她以为他会笑,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伸过来一只手。
石玉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又修长,就连指甲都生得漂亮,总是修剪得干净又圆润,比她见过的绝大部分男人的手都要好看。
就是这样的一只手,缓缓盖在她脸上。
唐辛连忙闭上眼睛,睫毛不自觉地眨动,听见他轻缓地说:“婚已经结了,孩子也有了,睡吧。”
是啊,睡吧,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唐辛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偏就睡不着了,明明困得不行。
她想让他回去,别坐在她的床上,又开不了口。
坐着的人忽然动了,侧躺在她身后。
唐辛的手蜷在被子里面,被他隔着被子握住,轻轻地反复地揉了又揉。
石玉连着被子把她揽在身前,感受到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悄声地问:“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原本要说想去吃点什么的地方,忽然想起她吐得涕泪横流的样子,没说,又加了句:“离这里别太远,我们开车过去。”
唐辛一时想不出,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石玉便没再说话,隔着被子轻轻拍抚。
这母子俩很像,睡觉的时候喜欢被人拍一拍或者抚摸,应该都是从小就被宠爱惯了,有着习以为常的亲人陪伴。
不缺爱的人,长大了才能养育出不缺爱的小孩子,就像唐辛这样。
柔软
石玉带着唐辛去了苏城,比平城更往南,却离安城还有一段距离。
石玉的时差还没完全倒回来,最好的方式是开夜车,从泉都到苏城刚好七八个小时的车程。现实却是怕唐辛睡不好,饿了还要进城去吃饭,吃不吃都会恶心呕吐,长时间坐在车上会很辛苦。
两个人一商量,唐辛同意,反正在哪儿都睡不好,不如在路上。
其实她是想去苏城。
石玉知道,阿姨和他提过一回,说是唐辛喜欢苏城,之前找面料的时候还想去苏城看看,还和阿姨说起苏城的美食,阿姨还学着给她做过两道。
到苏城时刚好天亮起来,车就像是一路迎着日出在开,唐辛醒来就看到前方的地平线上亮起一道光,如同把暗黑混沌的天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在渐亮的日光下生得极高,树冠宽大,枝叶茂密,雄伟的气势完全不同于苏城给她的想象。
小时候父母带她到苏城玩过,此时印象全无,可能因为那时太小,吃过什么玩过什么一点细节都不记得。
石玉问她笑什么,她就摸着车窗描绘外面的景物,细声细气地说:“苏城话好听。”
“有多好听?”石玉问,孟既景的助理宗英就是苏城人,他也没听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腔调,满嘴的普通话说得极好,就连京片子都能时不时地甩上几句。
唐辛小声地笑,“你没听过这句?宁和苏城人吵一架,不和平城人讲话。”
石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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