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抵达峰顶,唐辛庆幸石玉带了一队专业人士,要不然就凭他们俩想要带着两个孩子上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站在山顶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前那些山,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千峰竞秀,万壑藏云,所见到的云海是平生所见最为壮观的。
云层如海涛,变幻莫测,时而涌涛掀浪,时而浪静风平,时而浓云密雾,转瞬间雾散云匿。
据说日出和日落时,金光一披,如入仙境。
唐辛觉得用不着金光,现在就是人间仙境,如果能够耐得住严寒,她也可以在这里修行一段时间。
石玉忍笑,问她:“准备做个小道姑了?”
她也不恼,把他看了又看,摇头,“算了,你看起来不像道士。”
“像什么?”
她在他头上摸了摸,抿着嘴乐,“你把头发剃了,肯定是个特别好看的和尚。”
石玉哈哈大笑,搂她入怀,悄声说道:“我当不了和尚,我这人呀……贪恋凡尘。”
唐辛“嗯”了声:“还是凡尘好,好吃,好喝,好睡。”
石玉深以为然。
说是这么说,唐辛依然难掩向往,觉得为这山巅取名的人肯定是位神仙,不然怎么会有“拔仙台”这么出世的奇思妙想。石玉揽着她只是笑,看她惊讶艳羡神色变幻,跟那两个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家伙没什么分别,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入夜,山峰含黛,群星灿灿,月朗晴空,万籁俱寂。
时而,可闻风声,自耳边沙沙拂过。
唐辛揪着领口呵着气往石玉怀里缩,冷,特别冷,可是真的太美了,和之前所见的每一处山水都不同,就像这里的寒冷,具有一种瞬间就把你所有的想象力和语言能力全部冻结的能力,唯感震撼。
也不需要再去表达什么,没有一句话语能够形容她的所见所感,非要挑一句,也许李白于此留下的那一句最贴切——举手可近月。
最简单直白不过,却是最真实的感受。
忽然风起,石玉兜起帽子戴在她头上,更加搂紧了些,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回去。
唐辛冷,仍是舍不得,把脸埋在他肩膀只露一对眼睛,看着渐渐隐去的星月,悄声地问:“石玉,是不是阴天了?”
“是。”
他拍拍她的背,用手压着帽子捂住她的耳朵,仍有声音传入耳中。
“据说,今夜有雪。”
看雪
唐辛张着嘴半天没出声。
良久,喃喃:“真的么?”
不等他回,急急又道:“现在可是六月啊,是夏天呢……怎么,怎么会下雪呢?”
耳边悠悠一句:“太白积雪六月天,关中八景之一,就是不知道这一回准不准。”
声音低沉好听,也如眼前景色,荡人心弦。
唐辛听得晕晕乎乎,仿如被云雾缠绕其间,忽地从山顶往下抛出去,急坠了一瞬又被什么东西软软地托起来,浮荡在半空。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的心砰砰乱跳,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石玉,你见过么?”
他推着她转过身去,让她背靠在自己身前,下巴搭在她肩上,也把声音放得轻柔,“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年轻,在这儿守了快一个月,才算是见着了一场雪。”
她侧脸朝他看去,暗夜中如同虚幻的轮廓,近在眼前,呼吸可闻,却像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遥远的山顶,等雪。
一个人等雪,等了一个月,唐辛想象不出来,可就是相信石玉会,他真的做得出来。
尤其是他那句“那时候年轻”……轻轻地落在了她心上,就像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片,安静无声,不容忽视。
“石玉,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没有那些如雨似雪的前奏,直接就是大片的雪花徐徐飞舞。
开始时只眼前可见的三两片,不多时便纷纷扬扬,夜空都似亮起来了。
石玉说看见了,脸颊贴着她的,一同看向前方。
看了不知道多久,唐辛觉得彼此的脸都变得冰凉,耳边仿佛有声在响。
细听,又没了。
她小声试探,问他:“石玉,刚才是你和我说话么?”
“是。”
“你说什么?”
“我说,”他望着她,隔着厚实的帽檐抵住她额头,“茸茸,生日快乐。”
一时间唐辛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隔了层雾似的。
好一会,确认般问:“我生日?”
这段日子对她来说过得飞快,从平城到泉都,到泰山,再到上京,她没有刻意去看过是几月几日星期几,甚至是有意忽略,原来已经到她生日了。
他不语,她便再问:“是今天么?现在?”
他这才说话:“对,就现在,今天,刚刚进入,六月六日,你生日。”
她突然明白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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