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蒙蒙亮,人都睡着,好不无聊。
于是他就一个人扒拉着小手指头,靠在栏杆上托腮看雨,雨水先是打在屋檐上,而后从檐边聚成一小股流下来,不知看了多久。
忽然,江有信从楼下走上来:“肖月?大早上站在这干嘛呢?不像你啊。”
肖兰时一转头,心里惊了一跳。
江有信眼下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像是虚脱,看上去一夜没怎么睡。
“有人晚上追着你跑?”
江有信慢悠悠地登上最后两节楼梯,自从昨天跟着卫玄序去过鬼见愁之后,回来他整夜翻来覆去几乎就没怎么睡好,今早寅时刚刚要合上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公鸡又开始歇斯底里地打鸣,气得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赶,结果三下两追,最后身子跑热了,困意也全散了,但那疲惫的劲儿还没过,走路都好像打着飘。
所有的事汇聚成一句话,咬牙说:“水土不服。”
肖兰时狐疑:“哈?昨天你怎么就睡到日上三竿?”
“今天不服昨天服。”
肖兰时不信,还想问,江有信话题一转:“玄序呢?”
肖兰时用脑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里面。”
“没醒?”
“你去敲敲?”
江有信拳头攥得邦邦紧,明明都是一起去的!你怎么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又一想,叹了口气:“算了。”转头要走。
肖兰时连忙叫住他:“哎,等会一起吃朝食吗,有信——”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昨天卫玄序那边莫名其妙不高兴的脸,话锋一转,“——江公子——”又想到突然这么叫实在太显得生分,硬生生在后面加了个亲称。最后变成:
“——江公子哥?”
江有信转过身来:?
“你昨天也没睡好?”
肖兰时笑得一脸灿烂:“一起?”
闻言,江有信停下了脚步:“倒也不是不行。”说着,从善如流地勾起肖兰时的脖子,吆喝着,“走,玄序还没醒,哥哥带你先去吃。”
“不等他?”
江有信坚定:“等他干什么?”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身后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突然推开。
肖兰时和江有信猛地一惊。
只见卫玄序衣带整齐地站在门前,脸色莫名好像有点火气:“晨安。诸位。”
江有信看不出来,热络地张开双臂迎上去:“安安。玄序。”
肖兰时急忙想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砰。
卫玄序的手先一步拍打在江有信的胸口,显然是用了力道:“安。”
江有信毫无防备地吃下一掌,脚下向后退了数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卫玄序:“玄序?你打我?”
卫玄序似乎很是无辜:“哦?我替江公子看看。”说着,上来立刻就按住江有信的肩膀,硬生生在他的软铠上留下了道指痕。
两人明明差不多高,甚至江有信因为天天在云州军营里呆着,身材还要壮硕许多,可是每当面对卫玄序的时候,不自觉地气势就弱了一头。
连忙:“行行行。你赶紧带着「你的」徒弟,去吃「你们的」饭吧,我一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了。”
站在旁边的肖兰时:?
这话怎么越听越怪?
卫玄序一个“好”字刚要脱口而出,肖兰时抢先一步:“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在元京见一面,吃顿饭又怎么了?”
江有信立刻瞪过去:“嘶。”
肖兰时意识不到,继续:“一起一起。”
江有信眉头紧凝:你小子装傻是吧?
肖兰时接收到他眼神的信号,但却没完全接收:啊?
江有信两眼一黑。
去大街上骗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傻白甜啊!
立刻又说:“不了,现在有点饱了。”语罢,头一偏,对着卫玄序说,“那个玄序啊,今天各城的人马估计都应该到齐了,你要是想送礼记得跟我商量一下啊,我云州向你萧关看齐。”
“知道了。”
说完,江有信就蹬蹬蹬下了楼梯,一脑袋扎进雨里。
一听这话,肖兰时激动得两眼放光:“谁来?还有谁来?”模样像个成天关在笼子里没见过什么人的小猴。
卫玄序闷闷答:“六城都有。”
“我去康康。”说着就要往楼梯下跑。
“肖月!”卫玄序立刻拉住,眉间有些不快,“先吃饭。”
“喔喔。”肖兰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从怀里掏出个小罐子,一枚红色的回元丹躺在他的掌心。
刚要吞,卫玄序的手忽然盖在上面:“我说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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