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知情。
多吉放下心来,决定把时序抛诸脑后,大不了不刁难也不哄着,相敬如宾嘛。宜波乡多个学校不多,还方便他跟上头要好处。
可如今时序自己找上门来,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接走了。
酒意一浓,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多吉冷笑,他又没做什么,好心好意带人上山观光,管吃管喝,要时序多事?
这么多人看着呢,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给脸不要脸。
“不过一个穷酸校长,真牛逼,真能耐,能从北京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回来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来我这逞威风。”
他掀桌而起,在场人又一次鸦雀无声。
身边的年轻干事脑子还算清醒,赶忙上去拦,被喝多酒的多吉一把推开,“到底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越拦越上头,多吉风风火火踏出门,身后几人赶紧跟上,簇拥着他去算账。
空地上, 时序递了个头盔过来。
祝今夏眼神发楞,直勾勾盯着他怀里那个,“我要黑的。”
“白的怎么了?”
“白的不吉利。”
“……”
喝多了就是事儿逼。
时序面无表情把黑的塞给她, 自己戴上白的, “上车。”
半天没动静。
回头一看, 祝今夏正跟头盔较劲。
城里来的公主大概没坐过摩托,也没戴过头盔,并不了解它的设计初衷是为了突发事故时最大限度保障生命安全, 所以讲究一个严丝合缝卡人脑袋上。
“太小了。”戴了几次都没戴进去, 祝今夏脸都气红了, “这什么破头盔!”
“是你头太大。”
时序拿过头盔, 往她脑门上用力一筐。
咚,进去了。还伴随着一声嗷。
但她顾不得痛, 在意的却是, “你胡说, 我头哪里大了!?”
“你上不上车的?”
很快, 公主又跟摩托车干上了。摩托高, 她腿软,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去。
时序耐心告罄,下车把人强行架上去。
“祝今夏, 我有没有叫你别喝酒?”
酒鬼坐上了摩托,头盔上下摆动,有种滑稽的可爱。
时序笑不出来。他是真不明白,难道中午那通电话说得还不够多吗?已经有个闹出人命来的前车之鉴了,她居然还敢喝多吉的酒。
晚自习后,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开始发消息, 起初她还回挺快,后来就不回了,最后连电话也打不通了。
时序一遍一遍打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接通,居然是个女干事,说祝今夏醉得人事不省。
赶来的路上,时序又一次想起那个夜晚,年轻的女老师躺在血泊里,面如金纸。只是这一次,画面里的人变成了祝今夏……
仿佛有人给了他一拳,重重打在心脏处,他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好在。
好在没事。
他把人架在摩托上,确定她坐稳了,自己才翻身骑上去。
刚发动引擎,活动室里就冲出一群人来,为首的大喊一声:“时序!”
时序回头,眼神在半空和多吉碰个正着。
身后的祝今夏一听这声音,酒都醒了一半,推他一把,“快走!”
时序单脚支地,没动。
“校长,你人都来了,怎么不跟书记打声招呼呢?”有人打圆场。
“是啊,见了领导多少打个招呼嘛。”
“快下来,喝一杯再走!”
多吉腆着肚子,派头十足,指着时序:“你下来!不许就这么把人带走,人祝老师喝得正高兴呢,哪有说带走就带走的!”
帮腔者甚众。
时序淡道:“她喝多了,不打扰书记雅兴。”
“她喝多了,那就你喝。”
“我还要骑车,不能酒驾。”
给脸不要脸。
多吉不耐烦了,盛气凌人指使身边人:“去,把校长请进来喝酒。”再看时序,“规矩不能坏。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不然不许走!”
不等人靠近,摩托前灯骤亮,白光刺得众人都眯了眯眼。
轰鸣声里,时序跟没听见似的,掉头就走。
“时序!”
“时序你回来!”
多吉的咆哮紧随其后。“你那破学校还想不想开了?!”
摩托一个急刹。时序回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多吉笑笑,“叫你下来喝酒,喝上三杯才准走。”
时序眯眼,“我要是不喝呢?”
“不喝?我记得去年州里就提过,宜波中心校该关了,要不是我挡在前头……”多吉冷笑,“旺叔今年多大了?六十五了吧。辛苦经营一辈子,你忍心让他眼睁睁看着学校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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