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不定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定了下来,她的视线也紧紧看着他。
正欲开口,陈老抬了抬手,打断她将要脱出口的话:“大概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姜致盈盈垂眸。
陈老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佣,又看了看站在角落的佣人,让他们先下去。
等到客厅里的佣人全部走开,保持着一个听不见的距离。
陈老正了脸色,目光坦然又沉静,“你说你听到了一种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
姜致想开口,可稍稍扯动,嗓子眼的疼就蔓延开来。
半晌,她还是举起手,慢慢比划了出来,‘它让我杀了周融,说只有这样,我才会得到解脱,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是我家庭的罪魁祸首。’
——家庭美满是相当久远的词了。
那是小小的姜致做的梦,而不是她的。
那时候,小姜致虽然还不懂什么叫重男轻女,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家里人的偏心,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让家里人不偏心,公正的对待她和弟弟。
可是一次次尝试,换来的都是失败。
直到,校医告诉她,她可以做到的,只是要付出一点无伤大雅的代价……
前因后果说出来的同时,记忆就像一把钩子,把血淋淋的真相全部钩出来。
姜致唇线乍然收紧,她略微垂下眼睛,看都不敢看陈老。
陈老也看着她。
转眼间,他从包里掏出一直较长的线香,还有专门摆线香的香器,一一点燃,烧开。
淡淡的清香沿着雾气飘散出来。
沉杂繁乱的思绪里,只剩下那个时代里的小县城。
姜致的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她稍稍闭上眼,身子软软靠上沙发。
陈老瞧着她,伸手替她盖上毛毯,随后悄无声息往外走去。
男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陈老声音压低:“不敢进去?”
周融收回目光,视线一片坦荡,“她不让。”
陈老一眼怒其不争,他抬手拍了拍周融的肩头,人相处久了,总会看透对方的情绪,比如现在,周融虽然表现的淡淡的,但他眉眼间压低紧绷的情绪却在告诉自己——他在害怕,甚至在焦虑。
一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紧张害怕呢?
除非那个人,他特别在意。
在意到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少不了这个人,她是他的生命。
她死,他便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沉默几息。
陈老道:“祸福相依,你倒也不用太紧张,这关她迟早要闯的,闯不过早晚也会自毁,闯得过就是雨后天晴,都过去了。”
陈老点燃的虽是普通的线香,可早在之前,他就开始用话术引导姜致了。
把她引入那个梦魇里,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干预她。
周融还是没说话,在逐步滚烫的阳光下,他站在唯一阴翳丛生的门板后,像是荆棘之下的守门人,一步不离。
陈老看着他的样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就陪他继续站着了。
时间如同漫长的流沙,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难捱。
烟燃烧,再熄灭,再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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