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0章(1 / 2)

祁禛之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往亭子中一坐,准备在此处熬完此夜。

而正巧此刻,他看到不远处主楼二层的暖阁烛光一闪,亮起了灯。紧接着,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

江谊跪在床边,搭着床上那人的脉,静静不语。

方才,那人把刚吃进去的药和着血一起咳了出来,此时正气若游丝地倚在靠枕上,看着又一次于深更半夜被拉起来问诊的太医江谊。

过了许久,江谊收回手,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药箱。

床上的人见他不说话,竟自己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回京?”

江谊整理药箱的手一顿,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什么时候好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床上的人笑了一下,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好不了了,若是我早日死了,你应该就能早日回去了。”

江谊转过身,默然地看向他:“你若是死了,我也会死。”

说完,这个衣着朴素、眼中无光的太医院前院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撂下一句“记得喝药”,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背着药箱走了。

江家世代行医,乃是“百灵之地”夷中郡人,江谊自小生在锦衣玉食的世家大族中,被迫在这苦寒的边关喝风,自然要生出一身戾气。

躺在床上的人并不愿把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拴在身边,毕竟,他也只不过是想要孤零零回到天奎镇等死罢了。

可是,如此简单的愿望,那人竟也不肯满足自己。

“主上,喝药吧。”王雍送走了一位祖宗,还得回来伺候另一位祖宗。

另一位祖宗比前一位还不领情,直接眼睛一闭,准备入睡。

王雍叹了口气:“您就算是和我们这些下人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昨日之事确实是小的的错,但这药您还是得喝,如果您嫌药苦,小人一会儿把蜜饯端来……”

“唉哟,王老头儿,你可别念了,再把我家将军念得脑袋疼。”王雍话没说完,窗户外面钻进来了一个人,“药放着,一会儿我替你灌他喉咙里。”

王雍一听“将军”二字,端药的手狠狠一哆嗦,差点把药汤洒在他家主上的身上。

杭七大马金刀地走上前,接过了药碗,撵狗似的把王雍撵出了暖阁。

等屋里只剩两人,杭七这才重新回到那人床前。

“将军,还是把药喝了吧。”他好声好气道。

床上的人认命地睁开眼,起身就着杭七的手,把一碗苦药喝净。

喝完药,漱过口,那人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杭七“嘿”了一声:“那姓祁的小子半夜不睡觉,跑到园子里瞎溜达。他爬高上低得不老实,触动了我布下的千金线引子。”

床上的人轻轻一笑:“他从小就顽皮得很。”

“长大了也不安生。”杭七接道。

“只可惜,不记得我了。”床上的人似乎有些失落,“一年前,若不是他,我又怎能挣来一个逃出重重宫宇的契机,让那人应允我离京?”

杭七喉头一哽:“那次兵荒马乱的,又是在那种地方,那种情景,姓祁的小子转脸就忘,也是正常……况且,将军您当时那个样子,他不记得,不是更好吗?”

“说得也是。”床上那人轻叹一声,“他那时闯了大祸,想必回去后被伯献狠狠教训了。”

伯献是祁禛之大哥祁奉之的表字。

听到那人提起祁奉之,杭七神色一僵,就想立即告退。

可下一刻,便听那人道:“祁家的事,你和老六为什么瞒着我?”

杭七脑门直跳,含糊其辞:“将军,祁家出事时,您昏迷了数周没醒,醒来后又一直精神不济,我和老六不敢跟你说……”

那人抬眼看向杭七:“那之后呢?王雍事事瞒着我,你和老六怎么能也事事瞒着我,直到见了祁二公子逃到天奎镇才肯说一句,怕还不是因为将来有日我或许会看到他,所以才……”

“将军!”见那人越说越激动,杭七赶紧打断了他,“就是告诉了您,您又能怎么办?祁家的事已成定局,就算是吴司徒也只能保下嫁给了自家长子的祁大姑娘!”

床上的人闭了闭眼睛,叹息道:“倘若那时我在京梁,祁家,绝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杭七气不过,忿忿接道:“就算是半年前您在,又能怎么办?再在那人脚底下跪上一天一夜求他宽宥吗?傅大将军,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责难自己?”

大兴的大司马,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四境五海的兵马总帅傅徵在听到杭七这话后,神色有些发怔,他喃喃道:“可我能怎么办?他们……确实是我害死的。”

杭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时不忍,上前为他拉了拉被子,道:“将军,早点休息吧,已经快子时了。”

傅徵垂下眼:“你和老六在外,多照顾照顾祁二公子。”

“是。”杭七顺从地答道,“将军,我把安神香给您点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