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演
祝云宵没直接回答问题,只是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收钱干活的起码还有拒绝的权利。”
张约翰耳朵尖,在捕捉到这句话之后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揶揄表情看着祝云宵:“乖乖不会吧?这一个人能吃定你十年啊?”
祝云宵懒得搭理他的恶趣味,转而问:“走这条线的私枭什么来头?”
虽然明显看出来祝云宵在转移话题,可张约翰也不敢得罪这大金主,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
“二秃指。前船长下海转业。干这行的要么是有些家传,但更多都是这么来的,挺正常。”
“时间呢?”
“大概十几年前从正经公司跳出来的,表面身份是主厨,现在私下主要营的大概是海鲜之类的冻货,也算是副业的一种。怎么了?”
这个身份和入行的时间点触到了祝云宵的一些神经。
“那凭他怎么搭上的官家的线?”
“或许是洗澡认识的,或许是有酒肉朋友搭桥,反正渠道多的是,比你想象地花哨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
“为什么官家会指定要这个型号的冷运车?”
面对接二连三被抛到了脸上的问题,张约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反问道:“你会不会太敏感了些?这冷运车也就零下二十多度顶天了不是吗?”
“改装冷运车又不是什么难事。”祝云宵把文件放到桌面上,用笔尖点在了冷运车的冷冻室上,“感觉有人在试图打擦边球。”
“所以?”
“二十辆冷运车这个重量和体积走不了小港。但大港最近被其他家占着轮不上他。”祝云宵在文件最后的部分画了一张简笔画,然后在三个地点标了三角形,然后把文件还给了张约翰,“最近涨潮之夜,在这三个码头设卡抽检。”
张约翰接过文件确定了具体地点,就开始在手机上点兵点将,“您出钱,那您的要求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抓到之后先别动,给我发信息,我亲自去看情况。”说完,祝云宵重新拿起了刚刚被他放下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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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城,紫金港。
此时蒲千阳正对着三人高的一排冷运车装模作样地检查质量。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在围观。
“这是雇主那边的人?”一个穿着黑胶靴的海员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边的同事,“这么细皮嫩肉嘴上没毛的,能抗事儿么?”
“有钱拿就行,废话恁多。”对方立即还手锤在了这人的背上,“而且那些搞技术的不都这个呆样子?”
不同于平常的打扮,为了增加自己的识别度和刻板印象,蒲千阳现在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无框眼镜,身穿一件蓝白拼色的紧身冲锋衣,下半身黑色的裤腿被收在齐膝高的防水长靴里。
正如那边祝云宵猜测的那样,蒲千阳选这个型号的冷运车正是出于其厂家可以提供一定的定制改装服务。
而他们家在改装过后的冷冻仓恰好能够在不改变外观和功能的情况下满足运送生物材料的低温和气密要求。
算下来,二十辆冷运车所能携带的材料的数量基本上可以覆盖半年工厂生产的需求,甚至还有一些容错的空间。
而半年之后,国产自研的材料也基本上能达到工厂最低的良率要求,也就不再需要这么偷鸡摸狗躲躲藏藏地搞走私了。
但是呢,计划是这么计划的,具体执行起来还是有很多细节需要确定。
首先,重点就在于怎么完成把二十辆装载着材料的冷运车偷偷运回国内。
之前的关于3d支架正式商业化的新闻,国内可以说是当做正面案例宣传地铺天盖地,什么人民网啊,中国日报啊,轮着番地上,海外想不知道都难。
那对面本身就是冲着这个来做文章的,自然也会严加监视。
一旦被发现,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意外发现”-“强烈谴责”-“周密讨论”-“报复加税”等一系列驾轻就熟早有预谋的制裁手段。
或者说,其实人家并不是真的在意这点小玩意儿,人家只是想“师出有名”。
这也是之前那场隐蔽会议中一位不知名高官反复强调的一点:绝对不可以被抓到话柄。
所以蒲千阳计划中的第一步就是借用香城注册地在外岛的皮包公司的名头购买材料。
第二步,才是走私人运输通道把材料运回国内。
可私人海运这种法外之地官方就没法插手帮忙,而管着这些私枭的人又定了那个什么破规矩拦死了自己直接找几个大头目分批转运经过涂装的集装箱的可能性。
所以才有了集装箱转冷运车再运过来这么一大顿折腾。
立这个规矩的人,你最好别被我知道是谁,不然高低地给你两脚不可。
第三步,把材料运到工厂然后接上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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