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辅导员讨说法,却被对方劝了回来。说对方有人脉有势力,你也没亏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只是要求创业赛的奖金要对方翻倍给,就当时代练费了。”
“拿到了资金后,你在大二的时候干脆就跟老师打了招呼只在期末的时候统一参加考试,之后就不怎么在学校待着了而是跟室友一块办了个小公司,你负责全面打杂加跑客户。”
“因为你酒精过敏,导致前期市场开拓并不顺利,不过好在还是有人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这倒是让蒲千阳意外了起来。
在没有波及到伤口的前提下,他换了个姿势歇着。
能这么快解决项圈的问题是他没想到的,所以现在时间一下子就充裕了起来。
“你还知道什么?”
蒲千阳并没有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
因为很明显,汤彦是在用他对于自己的生活轨迹向祝云宵证明他们依然拿捏着自己这个人质。
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的创业之路其实并不顺利,有起有落。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你好像跟全世界都过不去一样。”说完前半句话,祝云宵轻声追了一句,“不太像你,又有点像你。”
这蒲千阳是没法解释的。
他总不能说在当前的时间线中祝云宵认识的那个十六岁的自己,和他面前的现在的自己才是同一个人。
如果没有额外多出来的这十年的沉淀,“十六岁自己”也不会有那些思虑与判断,那些抉择与行动。
自然也不会让那时候的祝云宵有所憧憬,然后将这份憧憬转化为爱慕,并坚持至今。
坚持到了祝云宵也成为了一个足够成熟的存在,成为了一个足够为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承担后果并且可以妥善处理的男人。
尊重是绝大多数健康关系的基础,也是相爱的基础的话,那么两方欣赏才是让两个人之间相爱的最重要的契机。
那时候,套着十六岁壳子的蒲千阳对于祝云宵的感情更多的一种很容易与日久生情的熟稔和习惯所混淆的包容。
但当时间线拨回正轨,两个二十六岁的人在医院再次相遇的时候,这种熟悉和习惯早就在长久的分离之中被抹了平。
变成了一种遥远的,朦胧的,一触即破的,回忆。
祝云宵不敢碰,自己又不想提。
不过正是在这种异常的默契之中,自己有了一个新的重新认识祝云宵的契机。
“最后,你们团队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你的几个同学伙同对手通过私下增补条例的方式把你排挤出了你呕心沥血打造的公司。”
“当时,你很难接受这个失败的事实,连续好几夜都是坐在阿姨旁边才睡过去的。”祝云宵回忆起那个穿着单薄睡衣坐在阳台上,一张接着一张给一旁的神龛烧纸的身影,心尖隐隐发痛。
蒲千阳彻底震惊了。
“他们怎么连这个……”
祝云宵侧过头试图躲避蒲千阳的目光,“那个时候,我就在港城。”
“帮汤彦处理……一些他没法明面上去处理的事务。”
他垂下眼,手指尖轻轻碾过手机边缘处他熟悉的划痕和磕碰。
他在紧张。
“有好几次,我就站在你家楼下。”
“我甚至知道备用钥匙还在那里,可我没法去见你。”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操作,祝云宵手中手机的屏幕在此时骤然熄灭了。
一时间,蒲千阳的眼睛并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只看到幽幽夜色中,他身边的黑影方位传来一句带着酸涩和苦闷笑意的话:“没有我的话,就算有一些小的波澜,你总是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你应当可以过得快乐的。”
到此为止吧!
真是够了!
“可要是没有你,我估计半年前就已经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了。”蒲千阳抓起祝云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颗心脏正在跳动。
作为使用了3d支架的首位病患,理论上他身体里的支架现在应该已经随着血液的涌动分崩离析,什么都没留下。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
“死于我身上没有携带身份证件。”
他的手指交错地插在了祝云宵的指缝之间。
“死于调不来血。”
“死于过于保守的手术方案。”
“死于一次呼吸机的人为宕机。”
蒲千阳所说的这些,这个时间线里的祝云宵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其实也不应该说的。
但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了。
在让自己活下去的无数个循环里,每一个循环都是从自己主动为坐在自己后座的祝云宵解围开始,然后再去寻找各种信息,去试探那些可能会让自己多活一分钟的契机。
“所以有关这一点,我们现在就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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