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有季岚帮忙打理诸多细小事宜,曾铎对于“复兴礼雅堂”这份工作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实质感受,只觉得自己最近的行动像极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主人公,到处溜达见人交谈握手这件事很有趣也很风光。
然而现在,在行动的序章结束后,轮到他正式管事当差,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能力的参差。
往近了说,自己比不过季岚。
这人可以将日程安排间隔控制在十五分钟,并且能记住每一个见过的人的身份背景以及上一次交谈的内容。
往远了说……
当年自己的祖父到底是怎么在比当前工作条件还恶劣的情况下把家业干得这么大的。
“季先生,你知道对于合作伙伴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把冰毛巾从脸上扯下来,曾铎愤愤道。
“势均力敌?”蒲千阳试图抢答。
抽一般把毛巾搭到床边,曾铎翻身下床,“是尊重劳动法规定的工作时间啊!”
然而被指责的季岚完全不为所动,“既然是当老板的。那你的一举一动,往小了说是为你自己积累财富,往大了说是牵扯到你手下上百人的生计。”
把毛巾捡起来放进一边的脏衣篓,季岚淡淡地击破了曾铎最后一丝幻想:“更何况这里不讲究你们那套。”
另一边蒲千阳又非常配合地补上了最后一记重击:“入乡随俗。”
曾铎无力反驳。
他抓抓头发,“行吧,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你们大半夜地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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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季岚的话,曾铎皱起了眉头。
“季先生,你知道对于合作伙伴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他竖起一根手指。
“尊重工作时间?”蒲千阳再次试图抢答。
“是信赖啊!可恶!”曾铎化指为掌,重重地拍在了膝盖上,“合着你之前给我写的让我通篇背诵一个字不许错的那么那么长的稿子是假的是吧?”
蒲千阳严重怀疑后半句才是曾铎要表达的重点。
面对曾铎的质问,季岚给出了面对叶君生时如出一辙的回答:“不是假的,只是我真话没全说。”
曾铎气结:“我觉得有个成语可以非常恰当地形容你的行为!断章取义!”
季岚无奈地看了一眼曾铎,转身朝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
另一边蒲千阳放下盛着莲子汤的温热汤碗打抱不平:“对你来说,这算不得断章取义吧。”
?
曾宏略带不解与不屑地看向蒲千阳这个拉拢祝云宵的赠品。
“既然曾宏是你祖父,所以你的叙述必须是从他的视角继承下来的。”虽然蒲千阳目前的身份是曾铎“合作伙伴”的家属兼人质,但他对曾铎说话却没有任何的避讳。
“如果你不理解的话,那我就说得更直观一点。趁现在当年地虎的三把手来跟你要人之前,我们来对比一下在两种视角下叙述同一件事会有什么样的不同效果。”
或者说,有点过于直来直往了。
“当然,你说你的那份就好。”蒲千阳莞尔一笑,体贴地说,“毕竟让一个刚睡醒的人来理顺这个微妙的时间差,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蒲千阳当然知道当前自己在曾铎眼里是一个什么形象,但那时候自己也乐得被轻视来躲清闲。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事关祝潇所遗留下来的陈年往事。
为了祝云宵,自己必须认真起来。
听蒲千阳这么说,曾铎开始回忆当时季岚给到自己的那份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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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亮的电灯下,曾宏正打着檀木算盘。
倒不是他不会用电子计算器,只不过一来他打算盘的本事是从小练起来的童子功,一手点着账目另一只手盲打的速度比他照着账目一下下按计算器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这个月的当口多了三十三间,人员增幅二百余人。”
二来,那些被穿起来的木珠之间碰撞的声音总是能让他或是烦闷或是暴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算上员工的衣食住行和水电以及上供的额度,整体运营成本支出翻了一倍。”曾宏小声地念叨着,仿佛是在跟另一个自己交流。
当他的笔尖落在了账目的最后一行时,他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满意的结论:
“但收益则翻了六番。”
将笔收了起来,曾宏合上了账目,感叹道:“怪不得老祖宗有言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笃笃笃——
隔着一扇屏风和木门传来一句恭敬的通告:“堂主,季副堂主来了,正在正厅里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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