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怯生生地开口:乌大人叫我阿槿便好。
阿槿姑娘,乌大江笑着,想不到首辅大人身边能有您这般红颜知己。
秦不闻抿唇笑着,一脸娇羞。
乌大江带着秦不闻熟悉着周围的庭院,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开口:能带阿槿姑娘来这种地方,想来首辅大人是将阿槿姑娘当做交心之人的。
善于察言观色,也很清楚一个婢女想要什么样的夸奖。
乌大江这人,倒是伶俐。
说来也是有趣,几年前,秦不闻得了浔阳封地,第一年实行奖惩制度。
粮产最高者赏赐众多,所以浔阳的百姓铆足了劲儿,盯死了这个粮产最高的位置。
更有甚者,为了自家粮产更多,将浔阳边境的土地也圈占起来。
那许多年不用的土地,虽说贫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姓们翻地犁地也有干劲儿。
那一年秋收后,浔阳的粮食,第一次能自给自足。
作为粮产最高者,乌大江也被浔阳百姓所熟识。
那一年,秦不闻亲自在浔阳王府前,将约好的赏赐给了乌大江。
那时的乌大江,皮肤瘦黑,身上也是粗布麻衣。
听说他家媳妇儿饿跑了,剩下五个孩子。
前几年浔阳没有粮食,乌大江便四处找散工,什么活儿都干,累得身子都亏损成疾了,最后竟然真的将五个孩子全都养大了。
那时的乌大江可是大字不识一个,连朝跪姿势都是瞎子摸黑学来的。
当年,秦不闻将说好的白银和布匹整箱抬出来,就放在乌大江跟前。
浔阳许多百姓都来看了。
整个王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乌大江作为百姓中心,见到秦不闻时,一个猛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俺俺谢长安王殿下赏赐!
此话一出,不仅秦不闻,就连秦不闻身边的宴唐也是不觉笑出了声。
乌大江也后知后觉自己错了规矩,脸都涨得通红:俺、俺是说,草民谢长安王殿下赏赐!
秦不闻笑着摆手:乌大江?
是,俺是乌大江!
秦不闻眉眼带笑,她一身华贵长袍,极其慵懒地坐在漫天黄沙之中。
浔阳以后会越来越好,你可以多识识字。
乌大江憋红了脸,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俺草民谨记!
而后,秦不闻面向浔阳百姓,高声道:本王许诺之事,一定做到。
今年,是本王管理浔阳的第一年,也会是浔阳最苦难的一年!
从今往后的每一年,本王向诸位保证,浔阳会越来越好。
但是
秦不闻话锋一转,声音冷厉地扫过四周:浔阳地处曜云与漠北边界,本王也清楚,有不少人与漠北有联系。
本王再说一遍,秦不闻高声,祸乱曜云朝纲者,杀。
回忆至此终结。
秦不闻看着眼前舌灿莲花的乌大江,实在没办法跟几年前那个说话都结巴的瘦小男人联系在一起。
如今的乌大江肥头大耳,脸色红润,大腹便便的模样,笑起来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线。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乌大江,让她隐隐带着几分不安。
乌大人这般会说话,想来乌大人的夫人一定很喜欢您吧?秦不闻装作不经意地反问。
乌大江眯了眯眼睛,甚至情绪都没有什么变化:下官的夫人不在了。
秦不闻一脸感慨悲伤:这样啊,是阿槿说错话了。
乌大江笑着摆摆手:都是许多年的老黄历了,浔阳城的百姓都清楚,阿槿姑娘不必挂怀。
秦不闻便又笑道:那乌大人应该有孩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秦不闻的错觉,当秦不闻这句话问出口时,乌大江分明笑意更深,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下官的孩子都死了。
死了?秦不闻微微蹙眉。
当年乌大江连最难熬的一段日子,都将五个孩子拉扯大了,现在竟然说死了?
是,乌大江笑意不减,五个孩子,都死了。
秦不闻微微抿唇。
不对。
不太对劲。
乌秦不闻刚想继续问些什么。
阿槿。
正堂内,季君皎将徐斌送了出来,朝着秦不闻招手:过来。
秦不闻便转换了情绪,带着笑意朝着季君皎走去。
他把你弄哭了?
季君皎一袭黑色长袍。
夜晚风凉,风沙裹挟着男人的衣袍,勾勒出季君皎完美的身形。
大人。秦不闻两三步走到季君皎面前。
徐斌显然也有些疑惑,缓缓看向秦不闻。
秦不闻朝着徐斌欠身行礼,徐斌也点了点头。
季君皎比徐斌站高了一个台阶,让他本就颀长的身姿更显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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