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偏拨开那佛莲万千,走过那金刚怒目,决绝地入他的红尘。
耳边似乎传来那日百姓臣子的咒骂与侮辱。
长安王狼子野心,就应当处以极刑!
长安王借尸还魂,定是杀了冤魂亡灵,这种恶人就该下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她该死!
她就该死!
无数咒骂过耳,季君皎却只是垂眸俯首,冷香袅袅,男人的语气中带了颤音。
她是,我的妻。
偏袒也好,纵容也好,甚至被说成包庇也好。
她是他的妻。
夫妻本就应该共患难的,不是么?
许久。
他终于缓缓睁眼抬眸,看向那宗祠中的无数牌位。
秦不闻长命百岁。
微臣季君皎,愿与秦不闻结成夫妻,自此恩爱不移,白首与共。
那是那个时候的季君皎,便做出的决定。
那是季君皎的第一次拜宗祠。
后来几次,每隔一个月,自家大人便会去请宗祠。
他每次去都会穿一袭红衣,只不过除了第一次,都不是婚服了。
第七次请宗祠,原本大人也是计划好了时间去的。
只是出发前一日,大人去了趟长安街,回来的时候,大人竟然说,先不去了。
长青不知道季君皎在长安街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日,大人的心情分明很好,好得过分。
长青是后来才知道,姑娘回来了的。
他分明也清楚,自家大人分明是想要与她相认,但又好像憋着一口气,非要她主动与他相认才行。
在此之前,他就跟她玩些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她不肯与他相认,他又独自生闷气许久。
再后来,长青在书房禀报秦不闻行踪的时候,才听到自家大人提起一件事。
那一日,阳光正好,季君皎伏案写着什么,听过长青的禀报,稍稍出神。
大人?长青禀报过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季君皎终于回神,才察觉书案上他久久没有落笔,墨水殷透了宣纸。
长青,我有个问题,有些想不通。
长青眨眨眼:大人您说,属下或许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男人终于缓缓抬头,那双过于漂亮的墨色瞳孔中,满是疑惑与茫然。
我与她,应当算是成亲了,对么?
应该算是吧?长青不确定地接了一句。
男人睫毛轻颤:那她除了我,不应当与其他男人那般亲密的。
很委屈的首辅大人
啊?
长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书案前的季君皎,却发觉他的眼中,带着长青没见过的偏执与固执。
男人的指骨轻叩桌面,他稍稍垂眸,有冷色的光落在他的长睫之上。
他像是在思索什么,长青站在书房正中央,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许久。
她说,她之所以来京城,是为了那个男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长青分明感觉到男人话语中的冷意,与他周身骤然升腾的肃杀。
啊长青额头上沁出汗珠,他的眼珠飞速转动,半天才谨慎地开口,说、说不准,姑娘只是想气一下大人呢?
季君皎的目光落在书案那被墨水浸透的宣纸上,神情不辨:我可以接受她带着那个孩子。
啊!?长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大人,您说什么!?
殿、殿下她有孩子了!?
那殿下现在应该算是有夫之妇了吧?
如果这种情形下,大人还对姑娘死缠烂打,好像是大人的问题吧?
似乎不是很想听到这种说法,季君皎稍稍蹙眉,淡声解释:不是她的孩子。
那是长青愣了愣,那个男人的孩子?
季君皎抿唇,似乎是思索一番后,他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虽说这个说法有些诡异,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长青听了,一脸震惊:那、那姑娘她宁可帮那个男人养孩子,做后母,也不肯与大人重归于好吗!?
这话说得过于戳心了些,季君皎蹙眉,微微抬眸看向长青。
长青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抱拳:大人恕罪,属下就是有些震惊
在此之前,季君皎从未跟长青提起过,姑娘与那个男人之间,还有个孩子的事情。
似乎在季君皎的眼中,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那个孩子,如果秦不闻真的要将小鱼抱来养的话,他亦会好好教养,视如己出。
但是男人不行。
宫溪山不行。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旁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已经拜过天地了,不是么?
季君皎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后来,秦不闻却说: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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