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读杜望庸的作品的时候曾经一度认为这是个被人忽略的宝藏中生代作家,然而真正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对方原来和他一般年纪,还是个混血帅哥,和他想象中那种忧郁中年艺术家压根儿连边都不沾。
杜望庸以往的作品往往都聚焦于社会,从一个小人物的经历展现整个大背景。《锁浪》出版的时候打着情感风格的标签,编辑部在宣传语上印了几个大字“颠覆性作品”。
谈子磬很好奇,抱着寻宝的心态买了。
事实证明这本书确实颠覆了杜望庸一贯以来的现实主义作家形象,塑造了一个情感小说作家的模样。
书里的主人公是个定居在风景秀丽的小岛上的咖啡师,他开了一家咖啡店,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起床——准备原材料——开张——做咖啡——接待顾客——关门——去海边散心——睡觉。
但是忽然有一天,一位顾客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就如同一朵突然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一般,明明那么寻常,却又那么独一无二。
咖啡师很快就和顾客发生了关系。
但就在他一步一步爱上对方的时候,顾客离开了。
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更没有留下任何纪念性物品,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来的时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去了之后云开雾散、微风拂动。生活突然回归了原来的模样,不禁让咖啡师怀疑那半个多月的经历究竟是真是假。
后来,咖啡师在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疯了。
他不敢放下手头曾经千篇一律的生活去找那个心里的人,却又每天晚上在梦里与他相见,摸不到、抓不着,最终崩溃了。
谈子磬看着景廉拿过电影票来递给他一张。
iax厅十一排十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个……情侣座位。
他跟着景廉走了两步,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吃爆米花吗?”景廉看着那边的队伍问他。
他摇了摇头:“人太多了。”
“不急。”景廉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你等我去买。”
景廉人高腿长,把电影票往口袋里一塞,几步就走到了队伍最后。谈子磬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欣长的背影。
如果今天那女孩来了会怎么样?他忍不住想到。如果景廉找到了伴侣,他又该怎么办?是像书里的那个咖啡师一样患得患失最终走向疯狂,又或是像那位顾客一样,就做景廉生命中的……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或许自己连一场暴雨都算不上吧。谈子磬低头,看着手里的电影票。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平常路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一阵忽然刮来的风,一片偶然掉落的树叶……微不足道,匆匆一瞥。
iax厅的情侣座是连在一起的座位。入场的时候谈子磬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
幸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这部电影又是同性题材,选择前来观看并购买情侣专座的都是些同性恋人,也不会过于尴尬。
电影很快开场,谈子磬顺手从放在两人当中的爆米花桶里摸了一颗吃。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杜望庸本人,所以整部电影和原著相比起来并没有做太大的改动,咖啡师也在最后陷入了疯狂的自我质疑之中。但和原著大相径庭的情节是:咖啡师并没有一味地沉沦下去,而是在纠结之后关闭了咖啡店,带着积蓄踏上了寻找“那场暴雨”的旅行。他决定从小岛上出发,绕着中国走一圈。
咖啡师直到电影结尾也并没有找到他心底的那个人,但是他依旧在寻找的路上。
整部电影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彩蛋里,咖啡师最终在另一处如同小岛那般静谧悠闲的地方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随着整个影厅的灯一同亮起,响起片悠扬而带着些小小悲伤的片尾曲。
谈子磬窝在座位里没有动。电影结尾的那个空镜伴着片尾曲,让他的内心难免觉得有些沉重。
景廉也没说话,只是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他坐着。
直到整个影厅里的观众全部离场,谈子磬站起身来,低了低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抬头去看景廉的时候,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开口的时候几乎只有气声:“如果今天她来了,你就请人家女生看这种片子?”
景廉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保洁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影厅里还有人,明显愣了愣。
谈子磬没给景廉继续组织语言的机会:“景廉,一个半小时时间不算短,我也不傻。”他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微微红了些眼眶,“你今天……到底算是在做什么?”
“我……”景廉没想过自己的目的会被这样拆穿,愣了许久,依旧没反应过来。
“我累了。”谈子磬转了过去背对着他,原本挺直的肩背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景廉忙站起身来:“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谈子磬沿着电影院的阶梯往下走,抬起手对着他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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