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酸,傅边流心想。
俞暗发现傅边流这人在吃什么这方面好像真的不怎么挑,自己选什么他都说可以。
“吃不吃肥牛?”
“可以。”
“吃不吃金针菇?”
“可以。”
“……”
俞暗抬头看了眼傅边流,把菜单翻到第二面:
“吃不吃香菜?”
傅边流还是给出两个字:
“可以。”
俞暗听了,就笑起来,说:
“傅边流,你不是从来都不吃香菜吗?”
“怎么什么都说可以啊?”
这话说得让人不太好接,俞暗也没有让傅边流回答的意思,只是低下头继续看菜单,嘴里却说道:
“不用将就我,两个男生不用谁将就谁。”
好像确实有道理,但傅边流的注意力没在这里,他把烫好的餐具放到俞暗面前,平缓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吃香菜?”
拿着笔的手一顿,而后那个圆润的发旋在傅边流眼前又明显了写,俞暗的声音不大,刚好傅边流能听见:
“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傅边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别人说傅边流从小到大没考过第二名,但事实上傅边流高中有一次模拟测试是班上第三。
别人说傅边流不吃葱姜蒜香菜,不吃花椒不吃味精,傅边流是喝露水长大的。
傅边流也从很多“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很多事。
别人说俞暗脾气差,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喜欢骂人。
别人还说俞暗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人,傅边流也知道那个人,和俞暗的关系很好。
他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很多,曾经有无数时候,他饱受那些“听说”、那些“别人”的折磨。
傅边流痛恨别人的听说,但此时此刻觉得好像也还好。
他只是向俞暗解释说:
“香菜我能吃。”
然后默许自己因为一句来自俞暗的关注克制地开心一分钟。
2
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有些辣,俞暗吃到后半程嘴都红了,他抬头看一眼慢条斯理往生菜叶里包牛肉的傅边流,怎么这人就这么镇定呢?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傅边流侧头扫了他一眼,长指间的动作未停,三秒后,把刚裹好的生菜叶递给俞暗:
“辣着了?”
俞暗接过来,发现傅边流还真是脸色都不变一下,只是唇色看着深了些:
“你这么能吃辣吗?”
傅边流摘下手套,拿起夹子翻烤着培根,闻言抬头看了看俞暗,说“还好”:
“练出来的。”
俞暗看着他:
“练?”
“嗯,”傅边流将熟了的肉片放到一边,再把盘子里的土豆夹到烤架上,随意道,“因为有人很能吃辣,所以练过一段时间。”
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练过头了。
傅边流没察觉到俞暗因为他的话顿了一下,然后从喉咙里笑出一声,语速有些慢地开口:
“有人……是谁啊?”
俞暗没觉得自己有多难过,傅边流有喜欢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现在还可能在和别人谈恋爱,这是俞暗知道的,五年的时间,俞暗早就学会死心了。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问出口的时候声音像隔了一层致密的膜,自己也许是不想问了,可他还是问出口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也察觉不到语气里的难过。
是那种经过了很久的暗无天日,最后不甘中带着平静的难过。
傅边流说:
“是喜欢的人。”
俞暗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
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不适合讨论这样私密的话题。
可他心里对自己说,再问问,这次自己就真的死心了。
俞暗食不知味地把手机筷子放下,有些无措地看向傅边流,灼烧的油烟漫延在两人中间,那点儿难过也被油烟吸走,俞暗的声音里带着细细的颤抖,问傅边流:
“是邱桐吗?”
傅边流说“不是”。
不是吗?
俞暗目光落在烤架的土豆上,看着它的汁水被一点点挤炸出来,边缘变成焦黄,心想,不是邱桐,会是谁呢?
还会是谁呢?
热油炸溅的声音很响,头顶吸油管发出的声音也响,所以俞暗没听见傅边流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听见傅边流开口说: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俞暗盯着那块土豆,傅边流也看着那块土豆,他们谁也没看向彼此,谁也没看见谁的难过。
这不是矫情,而是必然,他们中间的那些不被对方所知晓的岁月成就了他们,傅边流和俞暗中间隔的不止是一张一点三米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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