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萨里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再想一想。”
见两人中间气氛缓和,言泽才在潘西的示意之下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利器。尤萨里瞥了眼改锥尖头渗落的血,最后掩着脖子走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响传遍整个房间,潘西绷紧的那口气陡然松懈了下去。他将脸埋在双手中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言泽大概走到了他身边,正轻轻地、像那时候的艾尔一样摸着自己的头。
可是、可是啊,艾尔。
潘西绷住喉咙间那一丝呜咽,却又忍不住想到。
你所说的那个未来,是真的存在的吗?
荒芜
就在距离处于凄惶无助中的潘西数以百万记光年外, 艾尔正面对着通讯对面的一片寂静。
李登殊就在他身边,可艾尔却本能地不想去正视他的目光。光阴在静默中流泻,片刻后艾尔避开了格林的问话:“傅荣淮现在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
对问题的避而不答本身就说明了一种问题, 而格林和李登殊明显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格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应声道:“他被缇娜带回了联盟,但……目前拟定的并不是要走星际通缉犯的缉拿手续,元帅似乎和帝国方达成了共识, 他们想送傅荣淮上星际法庭。”
艾尔神色未变, 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听到格林道:
“至于傅荣淮,他……状况不太好。”
“我没有亲眼见到他人,不过据说抓捕执行时, 他因为意图胁持弗兰,被缇娜当胸打中了一枪。那一枪虽然没有触及心脏,但后期的出血量也非常危险。但总归现在命应该是保下了。”
艾尔又“嗯”了一声。
“其余的事情, 我就不能再告诉你了。”格林抽动了几下鼻息:“不过……安斯艾尔,看在登殊的面子上, 我可以在不违反规则的范围内帮你照顾一下他。”
“……感激不尽,”起初开口的时候没能发出声音,艾尔缓了一下才把话说出了口:“格林上将。”
或许只有点名身份才能表现出立场有别之下艾尔真实的感谢。那之后格林没再说些其他的什么,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屋内的气氛反差至冰点, 艾尔坐在李登殊边上,却感觉到后心一阵发冷。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此次会谈联盟和帝国都会提前许久到来了,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去解决长明星系近年来愈发膨胀起来的心腹大患。银基成为了联盟针对崩落星系的借口, 而帝国方赛德早从那莫名其妙的幽灵舰事件开始就对崩落星系虎视眈眈——他必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不过, 艾尔现在还没有想清楚,究竟银基的灾祸发自崩落星系真的是联盟的借口吗?
在联盟动乱之时, 革命所的实际掌权人,身为哥哥的尤萨里一直都没有出面,而弟弟则借用查尔斯的名目和法政院一系交往颇多。甚至革命所的参与还深入到了后期军火提供、造假灵鹫之上,这么看来,如果说银基发源自革命所的话,那这一切也都不奇怪。
艾尔禁不住咬紧了牙关。
可如果这样的话,或许有些事情他们一早就做错了。任凭他们怎么将罪过反将一军地推给革命所,这个结果都必将正中联盟和帝国两方下怀。因为不管是尼德霍格还是革命所,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由来——崩落星系。
那时候他们以为的急中生智,到此时看却似乎是作茧自缚。因为不管怎样,联盟和帝国双方都不会仅仅落眼于尼德霍格或者革命所……他们早在一开始就瞄准了崩落星系。
崩落星系……
他以为自己……至少崩落星系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去慢慢地改变当下地局面,采用最不激烈的方式改变崩落星系的现状。但此刻看来他错了,即便他们想再怎么争取,帝国和联盟都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心腹大患。
而且这一天远比他想象得,来的早太多了。这让艾尔猝不及防,他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向李登殊抽丝剥茧说明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且无奈,就像在两人心上直白地豁出一刀一样。
但是他总要去面对……总要去经历,总要去割裂这一次。
既然如此,至少在所有的争端和相向之前,他想对身边的人,留下自己所有的坦诚。
“李登殊。”
艾尔轻声道。
就像格林意识到了问题一样,李登殊想到的只会比他更多。但是对方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没有多给自己制造丝毫的压力,就这么安静地陪在自己的身边。
艾尔看着他,只觉得片刻前还触手可及的幸福突然间变得那么遥远。他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挑起了一个话头引入自己想说的所有:
“你还记得言泽吗?”艾尔道。
没等他回答,艾尔自顾自道:“言泽是我刚去崩落星系时捡到的孩子,他在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分化,生理和心理发育都很不成熟。最开始崩落星系的起降场附近有一个废物投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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