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艾尔不由自主想起了记忆当中那个少年。时至今日,白乔的死对他来说都极其没有实感,他没有经历那一场被描绘成人间地狱的会谈场所奇袭战,对当时唯一的了解就只有诺里最后干巴巴的讲述和审判庭上那些将人心剜刀的字句。
“白乔战死,将军被俘……本部败退,我们彻底输了。”
诺里那时候的话现在还会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响起。输?什么输?什么都还没开始,他们在和什么人争输赢。但诺里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就比如说所谓白乔战死,是他被郑杨派遣,潜入会场后刺杀联盟元帅石正荣,最终被以现行犯的身份就地击杀。而他的外公也是为了让还处于昏迷中的他能成功出逃,自愿做饵被俘。
而后面,也是诺里亲口在审判庭上指证了这一切。
过往的恩怨纠葛盘根错节,却有大半都是因他而起,艾尔看着白蒙坚的眼睛,片刻后道:“对不起,白叔叔。”
白蒙坚的瞳孔却恍如被针刺了一下,他带着有点诡异的笑容,眼睛里的情绪掩藏不住地开始波荡,甚至有了几分癫狂的意味:“你在说什么呢,殿下,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对不起?”
艾尔一时语塞,为空气中压迫来的不适感皱了眉。而白蒙坚则进一步道:“是因为让我们所有人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是为这六年来我们不人不鬼的生活。”
白蒙坚走近来,他的声线渐厉,就连眼瞳也开始变得猩红:
“还是为你当年的背叛!安斯艾尔!”
潘西愣在了原地。
他把白乔这个名字在心里细细咀嚼了一遍,而后道:“我好像知道……他是艾尔很要好的朋友对吗?”
“当年帝国王子的两大亲随,在中蒙军校里帝国方除了卡尔纳特王室之外最为炙手可热的两人,就是他和诺里。”艾略特道:“看来……他和你们提过?”
潘西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道:“提过,但只有一些?”
艾略特沉默了一瞬,而后神色一凛道:“他是怎么说的?”
“并没有多说什么,”潘西回想道:“只是偶尔店里做点心,他坐在飘窗前看着外面,就会说起来白乔。他似乎很喜欢艾尔的妹妹,莉莉安公主做的点心。”
“这有什么关系?”潘西小心翼翼道:“是因为白乔死了,所以白将军……”
“不是那么简单。在那种局面之下,生死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了。而且当然既然能让白乔动手,就说明白蒙坚是知情的。”艾略特顿了顿,又靠回原地道:“但当年白蒙坚和郑杨的争执是因为另外一件事,不少知道内幕的人,到现在也和白蒙坚做一样的猜想,所以我会想……”
潘西好奇道:“什么?”
“因为当年,”这次没等艾略特说话,旁边尤萨里道:“白乔作为现行犯被抓,不少人认为是郑杨系内部有奸细泄露了奇袭计划。”
潘西回头到:“奸细?是谁?”
另外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潘西一瞬间毛骨悚然,显然他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潘西回过头来看着艾略特,低声战战兢兢道:“不会是……艾尔吧?”
艾略特沉默,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而是侧面道:“窃国之乱事发时,据传安斯艾尔一直昏迷不醒,但外围对此各执一词,有人也认为这不过是他的伪装。”
“为什么这样?”潘西有些着恼道:“艾尔怎么会——”
“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艾略特似乎因为想起了什么而有些神情焦躁:“该死的,如果艾尔那时候是真的昏迷的话,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毕竟当时没人会说出真相,而六年后,又有哪个人会特意提起那些事情触人霉头!”
“大概知道吧,”尤萨里歪在墙边道:“不知道的话,我们就真的得死在这里了,哈。”
艾略特横了他一眼。潘西有些着急道:“到底怎么了?”
“……因为当时,击毙了作为现行犯的白乔、最终和安斯艾尔逃亡未果又回来亲自登上审判庭白乔和郑杨的人,”艾略特道:“是公认安斯艾尔的另一个臂膀。”
“诺里·亚丁顿!”
“你说什么?”艾尔直愣愣地看着白蒙坚。
他甚至已经没有余裕去面对白蒙坚的怒火,一位失去了儿子的父亲六年后的泄愤。艾尔看着白蒙坚,只觉得天旋地转间四周都开始发白,但偏偏他的神智还是格外清醒的:“你说是,诺里……杀了白乔?”
几乎是瞬间。
“你胡说。”艾尔迅速冷静了下来,身体发颤间语气极为笃定道:“诺里绝不会那么做——那是白乔!他怎么可能会动手杀了朝夕相伴十几年的好兄弟!”
这种否定在白蒙坚看来过于傲慢,但实则是出于艾尔的自我保护机制和长久以来的经历所给出的判断。无论诺里当年的背叛是早有预谋还是事出有因,但唯独、独独,诺里·亚丁顿绝对不会杀了白乔!
那可是白乔啊!
白蒙坚冷眼看着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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