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合子的歌声响传九陌,连丝竹乐声都被她的歌声压了下去。
随后,箫声笛声起,琴声起,鼓声起,万音齐奏。
李隆基手中举着夜光杯,里面装着西域诸国进贡的葡萄酒,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与诸卿共饮。”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牡丹鲜艳,美人在侧,江山在手,李隆基觉得自己的确是“解释春风无限恨”一点忧愁都没有。
公孙大娘的剑舞、许合子的歌声、李龟年的乐声、李白的诗、杨玉环的美貌,为这开元二十九年的盛世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
不知何时,许合子又唱起了贺知章的诗。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列祖应命……”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回荡在整个兴庆宫,回荡在整个长安城。
李长安抬眼望着游船的殿顶,心想。
开元盛世,结束了。
李长安抬眼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帝王,她的眼神很好,能在一百步外射中悬挂的铜钱,所以哪怕是烛光晃眼,李长安也看到了李隆基头上的白发。
他的盛世结束了,而她的盛世,才刚刚开始。
李长安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正针锋相对的太子李亨和右相李林甫身上。李亨在笑,他也觉得李隆基老了,他才是赢家,所以他在笑。李林甫也在笑,他知道帝王要对太子动手了,李林甫认为赢家是他。
没人注意到她,她只是一个公主,哪怕从不受宠的小可怜变成了最受宠的公主,可依然只是一个公主。
就像安禄山一样,李隆基、李亨、李林甫,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可安禄山就是有这个本事逼得高高在上的帝王仓皇逃窜,终结大唐百年盛世。
李长安举起酒盏,遥遥敬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为开元盛世,送行。
宴会散后,李长安带着醉醺醺的李白上了马车。
李白短暂清醒了一会,在宴会上喝了许多酒后又醉倒了,他一上马车就滚在车厢中。
李长安无奈拉着李白,把马车上的靠枕塞进李白脑后,省得马车颠簸把诗仙撞成了傻子。
就在李长安将枕头塞进李白头下面时,李白忽然睁开了眼睛,拉住了李长安的手。
他的声音沮丧极了。
李白看着李长安,四目相对,李长安从李白眼中看到了浓郁复杂的情感。
“李二十九,长安城没有李十二想得那么好,李十二没找到他的明主。”
李白颓唐道。
李白看起来委屈极了。
他仰面躺在马车上,周身还缭绕着散不尽的酒气。
李白的酒量很好,日日饮酒的人很少能醉成这个模样。
而且李白今日刚得了李隆基的夸奖,仅凭今夜这三首《清平调》,足以让李白名满天下了。
富贵和名利,已经都落在了李白手中,可他不满足。
甚至比来到长安之前更加空虚。
“李二十九,长安城一点都不好。”李白的声音沉闷。
李长安盘腿坐在李白身侧,低头安静的看着李白。
她还记得李白得知自己被征召为翰林供奉的那时候,那时候的李白意气风发,他写了一首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那时的李白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狂徒,可如今李长安面前的这个醉鬼,却像是一个失意的落寞文人。
分明他现在名利双收,看起来却比刚踏入长安城时更落魄。
“陛下不重用,他只拿我当佞臣。”李白道。
李白的声音沉重无奈,他双目失神看着马车顶,说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李白自从进了翰林院后便磨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他劝诫李隆基修洛阳水道,未果,李隆基还疏远了他,很久没有再传唤他。
在翰林院中,他过得也不顺心,没有一个同僚愿意搭理他,那些翰林院的大臣明里暗里的疏远他,让他难堪。
李白这才知道翰林供奉平日所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帝王召见,帝王不召见他,他就只能待在翰林院中无所事事。
无奈之下,李白只能接着继续自己的放荡生活,在长安酒肆喝酒,和文人狂客交游……
后来又得了李隆基几回召见,可每次都只是让他写诗助兴,不问他天下大事,也不给他劝谏的机会。
前不久李白又惹恼了李隆基,原因是因为李白有好友居住在河北一带,那位好友寄给李白的信件中提到了河北受涝严重,李白就趁着李隆基召见他的机会请求李隆基下旨赈灾。
结果……
“陛下打发了我,一直到今日才又召见我。”李白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他的指缝中挤出来。
“李二十九,我来长安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我是为辅佐明主、建功立业才来的长安城。”
李白以为只要他能入仕,他就能顺利完成自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