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太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时,范首辅却不再多言,丢给她一本大晋皇室族谱誊抄本,就把她赶出去了。
姜卿意默了默,伺候的婆子还怕她生气,安慰道,“咱们老爷就是这个脾性,太子殿下也时有被赶出来罚站的时候。”
“罚站?”
“是啊。”婆子笑道,“都说太子殿下自小聪慧温润,如玉琢君子,可太聪慧便难免自傲,那么点大就与老爷论经史,我家老爷可是多少才子里考出来两榜第一,当之无愧的首辅大人,太子殿下那时再聪慧,又哪能比得过我家老爷?”
“后来老爷为了挫他锐气,与他连论三题,叫太子殿下狠狠输了一场,在范府外罚站了一整日,此后太子殿下才对我家老爷心服口服的。”
姜卿意忍不住想象小小的越修离气鼓鼓着粉嫩的脸颊被罚站在门口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来。
可是,好久没见殿下了,不知他眼睛好了吗?
姜卿意边走边想着,一个宫人突然捧了圣旨来,“栖霞县主,谢贵妃娘娘身体欠佳,皇上令您入宫侍奉,待贵妃娘娘康复后再出宫。”
“请您派人即刻收拾收拾,随奴才进宫吧!”
孤想你了
姜卿意都来不及跟车嬷嬷交代一声,就被请上马车,带入了皇宫,并进了养心殿。
诺大的宫殿,只有皇帝批阅奏章的沙沙声。
姜卿意垂首进来行礼,也一直没有等到皇帝叫她起身的声音,直到双膝发麻,皇帝才搁下笔,“从范首辅那儿来的?”
“义祖父年纪大了,身子越发不好,今儿早起吹了凉风,臣女身为义孙女,便去为义祖父请了脉。”
姜卿意回答。
皇帝看着面不改色的她,哼了声,“你倒是孝敬。”
“臣女理当如此。”
“照你这样说,你也是皇家的儿媳,太后身子不适要人时时伺候着你也义不容辞了?”
姜卿意想起范首辅提醒的话,指尖轻颤,“臣女义不容辞。”
皇帝眯起眼盯着她。
姜卿意能察觉他的打量,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沉闷、危险,她小心屏住呼吸,尽量不让皇帝挑到自己的错处。
半晌,皇帝才淡声,“你有这份孝心就好,去谢贵妃那儿看看吧。”
“臣女告退。”
姜卿意站起身,稍稍缓了缓已经疼到要抽筋的双腿往外走,快要踏出宫门时,又听皇帝道,“等你嫁给了太子,你是先孝敬长辈,还是先顺从夫君呢?”
话到这里,姜卿意终于明白皇帝把她叫到养心殿给个下马威是为什么了,他想让她背叛太子成为他的棋子!
姜卿意指尖死死攥着衣襟,回身,“臣女愚钝,皇上这话,是预设了太子不会孝敬长辈吗?”
“放肆!”
“皇上息怒。”
宫人们吓得赶紧跪伏在地。
姜卿意也低下头,“臣女嘴笨说错了话,还请皇上责罚!”
大殿的气氛犹如结冰,阳光从门口投进大殿,将人的影子拉长,而灰尘就这样在空气里慢慢翻转,每一下都格外漫长,漫长到好像下一秒,这个生杀予夺的君王,就会将人拉下去斩首一般!
姜卿意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看到阳光偏斜,才等来皇帝一句,“罢了,你还小,一些事想不清楚也是寻常,去谢贵妃那儿住几日,好好想想朕今日与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臣女遵旨。”
姜卿意乖巧的退出来,走下台阶绕过了养心殿,才停下脚步,扶着白玉栏轻轻舒了口气,也是这时才惊觉后背衣衫已经湿了。
“吓住了吗?”声音传来。
姜卿意下意识摇摇头,又顿住,回头,便见那抹身着黑锦绣暗纹,金冠绶带,缓步而来的颀长身影,本来不委屈的,鼻尖儿却一下子酸了。
“殿下知道我被叫去了养心殿!”
“知道。”
“殿下又要试探我,看我是不是畏惧,是不是要离开你?!”
越修离听着她哽咽的声音,看着她黑眸嚼着泪控诉的望着自己,脚步轻停,一旁小太监已经着急道,“县主误会了,殿下一听您入宫的消息便立即赶来了,只是皇上命殿下戴上镣铐,那镣铐内有尖刺,殿下走过来这一段,手腕脚踝都已鲜血淋漓……”
“退下。”
越修离让小太监离开。
看姜卿意的眼泪有越来越汹涌的架势,指尖抬了抬,到底还是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结果刚触碰到她的脸颊,她便不管不顾扑了上来牢牢抱住了他,哭得不能自已。
越修离自认不是一个情绪易有起伏的人,可此刻被个小姑娘心疼的抱住,心上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孤的衣衫要被哭湿了。”
“湿了换一件就是!”姜卿意凶巴巴的把眼泪故意蹭他衣服上,瞪他,“堂堂太子殿下还买不起一件衣裳?”
“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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