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日夜不休的守着,和舒平郡主隔三差五的探望,府中还有周管家和焰娘的照拂,并没有人敢来梧桐苑放肆。
姜卿意去看了眼,苏袖正在画画,神态恬静温和,她便没去打搅。
“说起来也是古怪,国公爷强行将人去接了回来,却又几乎没再来过。”
常贵小声的说。
姜卿意已经猜测到姜淮可能是被宋雪下了蛊,但没直说,先拿出带回来的花,让常贵找花瓶装起来,又单独叫了桑榆进屋。
“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
桑榆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但因为姜卿意的失踪,她几次强行动武出门搜寻,导致手脚现在还有点儿抖,说话时还小心藏着,怕叫姜卿意看见。
姜卿意假装没看到,拉她坐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您说。”
“如果我找到了你的家人,你愿意回去吗?”
桑榆嘴巴张大,似疑惑,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们找我了吗?”
“找了很多年。”
“哦。”桑榆顿了顿,面瘫的小脸难得露出了些深邃,“他们如果找我找的很辛苦,我愿意回去。”
姜卿意听着她加的前提条件‘找我找得很辛苦’,失笑,“不辛苦就不想回去了吗?”
桑榆小脸皱成一团,“我以前见过很多为了生儿子,所以把女儿丢掉的。也见过穷得吃不上饭,把女儿卖掉的,还见过偿还不了赌债卖掉,孩子不乖所以扔掉的……父母如果不肯要我,我回去做什么呢?”
“你以前就想这些?”
“嗯。”
桑榆乖乖的说,每一种可能她都想过,小时候被楼主捡回去,什么苦头也吃了,好几次被打得瘫在脏污的血泊里奄奄一息,饿得肚子都疼的时候,她就一种种代入这个可能。
但每次到最后,她都恶狠狠的告诉自己,不是自己不好,是父母留不住她这么优秀的女儿,她才注定要离开她们的。
姜卿意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小阿鸾。
前世她瘦骨伶仃的死在那满是腥臭的恶犬嘴里时,有没有怀疑过她被父母和姐姐抛弃,然后怀着巨大的迷惘和痛苦死去的呢?
“没有,你的父母一直在找你,你是意外走丢的,他们很想念你。”
“是吗?”
桑榆好像也不太热切。
姜卿意觉得她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会需要些时间慢慢消化,便没再跟她细说,正好张婉如和宋菱儿也哭着上门了,便打发了桑榆去吃给她带回来的狮子头。
又是一番寒暄,而张婉如似乎也从太子那儿得到消息,知道蓝溯并没有死,所以并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反而还能强撑着笑来安慰姜卿意。
后面范老夫人也来了,带着范稷。
小院子热闹了好一阵,在晚膳过后才归于宁静,姜卿意也终于得空提笔写了一封信。
“今夜务必亲自送到谢景手里,谢景答应后,再帮我散播一个消息。”
“小的遵命!”
翌日。
国公府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婚礼,姜卿意也在试婚服时,谢茵红着眼圈满是戾气的找上了门!
姜卿意一袭海棠色的长裙,捏着把红色缀珍珠流苏的团扇,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气定神闲看她,“谢小姐哭了吗,妆都花了。”
谢茵咬牙,常年卑微胆怯的脖颈抬起,“是你带走了哥哥!”
“谢景?我才回京,还未见过他呢。”
“小姐,今儿京城传出消息,说因为谢夫人不答应谢小公子与那位杜小姐的婚事,他们昨夜私奔了。”
“没有!哥哥不可能私奔,你胡说!”
谢茵声音尖利,像是尖锐的情绪从嗓子叫了出来,然后狠狠看着姜卿意,“哥哥答应我了,等娘亲好了再谈婚事的,他不会丢下娘亲,更不会丢下我不管,他才答应我过两日带我去庙会的!”
姜卿意团扇轻停,遮住她的唇瓣,却让她的那双眼睛更亮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男人上了头动了心,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谢小姐,你该为你哥哥勇于追求真爱而高兴啊,兴许过几年他们生了孩子,谢夫人态度一软,自然就回来了。”
“不,哥哥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
“为什么不可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谢景就算现在不生,以后也是要生的啊。”
姜卿意笑看她,“谢景的确很喜欢你这个妹妹,但你们到底是亲兄妹,你也不能为他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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