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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宫里的人要怎么过……”他喃喃着嘀咕, 心有余悸。任由春橘帮他整理着被金冠束起来的头发。
自己现在这还算好的,那些宫中的娘娘,进宫的大臣和命妇,包括皇上, 要穿的更加繁琐和频繁, 那都是怎么熬的啊。想想都要命!
“江儿,好了没有?”这是康王妃坐不住了, 他们家头次遇上这么大的全家动员的事情。一大早整个王府都透着一股躁动的气息。
康王妃穿着更华丽沉重的一身命妇冠服,头上华光璀璨, 珠光宝气,坠得她只能直直挺着脖子与上半身,仪态万千的沉稳迈进院子门槛。被她的两个大丫鬟扶进门的时候优雅地像是正在上朝。
陈秉江看着她那一头一身的装扮都头皮发麻,不由得拼命庆幸自己不需要这样:“我快好了,母亲你先去看看洹儿吧。”
“不用看了。”康王妃僵直着脖子,依然优雅的一抬手。陈秉江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很有眼力的赶紧去挑帘子,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老嬷嬷——大概是洹儿的奶娘,洹儿被她抱在怀里,迷迷糊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皮都睁不开,偏偏身上已经穿戴整齐了,头发都被红绳编成了小辫,坠着喜庆的红宝石,分成几股硬是撑起了一个精巧的小头冠。
那老嬷嬷闻声看过来,带着恭敬笑意的对陈秉江点头致礼:“世子爷,我们洹哥儿已经好了。”
陈秉江:“……”
不、大可不必这么严苛吧?
“所以让你快点,今早咱们府必须赶在天亮前到宫门口!”康王府瞥了一眼外面乌压压黝黑一片的天色,催促道,“不光是咱们府,其他那些府也都该动动了。”
“正是这个理。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咱们快点……早饭就罢了,到路上吃点心垫垫。”康王的声音远远从院子里传过来,听起来也有几分焦躁,“刚才我让人去打探,东安庶人府,北怀庶人府……五叔爷府上,包括二皇子府,都有动静了。”
“什么庶人府?”陈秉江等着百枳给他整好头发,匆匆穿上靴子就出门跟着自家三口人离开,边走边问。他对这个字眼有些陌生。
“……”康王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晦涩。哪怕外面天色很黑沉,几乎看不清旁人的表情,陈秉江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就是你没见过面的其他叔伯……还有那些宗室远枝,叔爷伯爷们。”康王咽了口唾沫,嗓子有点发干的沉稳说道,言简意赅。
陈秉江的表情也变得很微妙了,想起来了。
……这些人大概就是庆德帝夺嫡上位后清算兄弟,杀的杀封的封,关起来还活着的那批皇家近亲了吧?连二皇子这个刚犯了大错忌讳的儿子都能出来,当年那些更犯庆德帝忌讳的人也能出来……这个祭祖大典的存在感真不小啊,连庆德帝都不敢违背。
老皇帝该不会是捏着鼻子下的旨吧?
别的不知道,他的心情一定不怎么美妙。
这么想着,陈秉江的心情反倒好了,一大早被折腾起来的怨念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匆忙就跟着父母弟弟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有怀的娘追了出来,老嬷嬷慈爱关怀的把一个精巧的小手炉塞进马车:“江哥儿,带上这个!路上冷,你莫要冻着。”
“……”陈秉江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身强体壮,又年轻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一点都不需要手炉。但他看着那双关怀柔和的眼睛,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收了下来,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内袋里。
——这冠服太大了,袖子也宽大得离谱,内里缝有大大的内袋,专门供应人往里面放一些琐碎必要的小物件用的。毕竟有资格穿朝服冠服入宫的人基本上都不能带丫鬟小厮,有什么要带的只能自己拿,过了宫门口的检查就是了。
马车走了约一刻钟,到了皇宫门口,又下车检查了半晌,才有一个小太监领着大家进了狭长的甬道。
“还好我们来得早。”康王心有余悸的低声说着,往后瞥了几眼。他又悄悄叮嘱两句:“咱们走快点,再快一点。”
宫门外,他们的马车掉了头还没走得看不见,远远就能见到其他几辆马车往宫门口来了。这是其他人的速度也不落下风。
陈秉江有点疑问:“父亲,我们为什么要赶这个第一啊?这不是……赶着触霉头的。”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康王平时也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
“现在不触霉头,等会就更遭殃了……”康王几乎不出声的动着嘴唇用微弱音量说道,“咱们府已经够不招皇上待见了,不能和那伙子人一起,更不能落到他们后面……”
陈秉江的表情垮了下去。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场祭祖大典,说是祭奠祖先的,实际上来的人全是庆德帝讨厌的,他们家只是其中相对不那么讨厌的一家子罢了。庆德帝迟早要出气,但最倒霉的倒霉蛋不能是他们家,他们家得争取表现好点。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今天真是煎熬啊。
陈秉江蔫了。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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