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总共没再见过几面。
二月中旬是沈念开学的日子。
前两天晚上,沈知序破天荒回来,陪她吃了餐晚饭。
“后天开学,给你买了明天早上九点的机票。”
沈知序往沈念碗里夹了筷子香辣虾,“抱歉,实在太忙,没好好陪你。”
沈念摇头,只要知道沈知序就在身边。
她自己一个人待着,似乎也还好。
因为父亲离世的伤心仍旧存在,生活却不能停滞。
第二天,沈知序派司机送沈念去了机场,自己没出现。
沈念一个人踏上回京的航班。
头等舱,也是巧合,又遇到陆奚白。
男人眼底淡淡略带调侃的笑,“大朋友,又见面了。”
沈念简单和陆奚白打过招呼,后面对方也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
插曲是在下飞机,接沈念的司机路途遇上连环追尾,被堵在高架。
陆奚白看她一个人站在机场大厅外,身边也没人。
过来问要不要搭他车。
沈念想了想,没拒绝。
好在陆奚白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帮忙。
一路只浅聊几句,整个过程还算舒心。
陆家和沈家生意场上偶有交叉,竞争大于合作。
沈知序和陆奚白之间不对付,每次见面气场微妙。
但两次接触下来。
沈念觉得,陆奚白这个人,好像也还可以?
左右不过一场插曲,沈念并没太放在心上。
去完一趟南城,父亲骤然离世的伤痛似乎已经完全处理好。
沈念回京后没怎么休息就投入到高三下学期的忙碌生活。
和沈知序的对话框也再没空打开。
既然父亲希望她好好活,考上心仪大学。
那她就做给父亲看。
三月开春,京北的天气逐渐回温。
就是这样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孟菀音发现了沈念的异常。
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太大的异常。
孟菀音和沈义宏卧室在一楼,沈知序不回来,二楼以上只有沈念一个人。
是这天晚上孟菀音凌晨起夜,透过楼梯之间的缝隙,发现沈念屋子里的灯亮着。
连续几天,沈念屋里的灯一到晚上打开,整夜就不关。
孟菀音试探问了沈念几句,学业是不是很忙,需不需要请家教。
沈念拒绝了。
脸色却越发不好。
饮食上孟菀音吩咐厨师变着花样给沈念准备好吃的,除了这方面。
孟菀音猜测,大概是睡眠问题。
这天清晨,孟菀音干脆直接问沈念,是不是睡眠不好。
沈念没打算瞒着,“睡眠还行,就是得开着灯睡,关了灯总是做噩梦,”
抿抿唇,“妈妈,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孟菀音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儿,这有什么打扰的,我就是担心你。”
“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开灯关灯都随你。”
这个插曲算是过去,这个年经历了太多,压得人喘不上气。
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沈念十几岁的孩子。
孟菀音和沈义宏合计了下,准备这周末给沈念补过去年未庆祝的生日。
请亲戚,同学都来玩玩,全当热闹热闹,开心开心。
沈念也无心问沈知序能不能在生日会上回来。
又不想母亲继续担忧,便同意了孟菀音的提议。
生日会定在周五,在沈念的建议下,孟菀音放弃了大办的想法,又说高考后一定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成人礼。
沈念笑笑,没太在意。
这次生日会的地点在沈家宅邸,请的都是圈子里相熟的人。
如果他们想让她快乐。
沈念看着阿姨们从偏厅推出几层的大蛋糕,弯弯唇角。
她似乎也可以表现得很快乐。
可是她又想起了父亲。
蒋正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自那次的‘蛋糕事件’后,沈启山都会准备两个蛋糕。
一个生日会上所有客人一起吃的蛋糕。
一个只属于父亲疼爱的凝凝的,只属于沈意凝的,生日蛋糕。
切完蛋糕,望着厅里热闹的人群。
有一瞬间,沈念被漫无边际的落寞袭击。
沈念站在明亮喧哗的宴会厅里,眼前是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只是她此时的脑海里,却只有那年家里被踩脏的公主裙,洋娃娃,全家福破碎的相框。
地上凌乱的脚印,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
父亲的满头白发,比同龄人苍老的皱纹,七年狱中的磋磨。
噩梦里的高楼和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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