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若即若离地勾勒着下颌。
就这般粲然笑着,看着他,又看着无边的烟火……当真,美不胜收。
他的脚步失神地跟着戚玦,她每退一步,他便行一步。
“阿玦……”
他忽地唤了一声,将戚玦的目光从天际拉回。
“嗯?”
对视的刹那,戚玦有一瞬间的愣神,只是这瞬间的怔愣混杂在她明媚的笑靥中,让人极容易忽视。
裴熠轻轻缓缓笑了声,有些觉得难以说出口的话,在此刻水到渠成得,让他没有丝毫预料中的无措。
“阿玦,我……”
忽然,铛的一声,悠扬的钟声毫无预兆地蔓延开,水浪一般,将他刚出口的话淹没。
钟声一下又一下,连绵不绝地响着,几乎吞没了所有声音。
戚玦停下了脚步:“子时过了!钟鼓楼一百零八响的钟都敲了!”
她高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可惜,一鼓作气,再衰三竭。
裴熠缓缓松了口气,钟声的涟漪里,他笑着,摇了摇头。
但戚玦似乎有什么想说,钟声抬嘈杂,他听不清:“什么?”
戚玦凑近了些:“我说,下雪了!”
这时,他忽觉鼻尖一点冰凉,他昂首望去,只见漫天细碎的雪随风翻飞。
戚玦正抬头看着雪与烟火交相辉映,就忽觉一物黑压压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裴熠,裴熠解了帔风挡在她头上。
“回家吧!”裴熠道。
戚玦点头,但旋即,她又踮起脚,撑着那帔风盖到了裴熠头上。
裴熠忽怔住了。
戚玦道:“可以遮下两个人!”
帔风下的方寸之间,将二人困得更近了,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的心随钟声高亢响着。
他们一人拽着帔风一角在雪中跑着,因为身量的悬殊,一人拽着一角,不知不觉就变成裴熠撑着帔风。
与漫天飞雪擦身而过,所有的滚烫与炽热都被埋在这一方帔风下。
……
忠勇侯府小亭。
“你也早些回去吧,别又似上回那般着了风寒。”
裴熠奉令承教地点了点头:“晓得了。”
戚玦又想起什么:“等一下,我给你拿伞。”
看着戚玦往院子里走的背影,他的嘴角一整晚就没下来过,心里却又隐隐有些失落。
心中哀叹:何等好时机,奈何钟声不作美,下回又不知何时能说出口……
戚玦进屋的时候,戚玫、琉翠、小塘三人已经毫无规矩地窝在一张榻上睡着了,就只剩下绿尘还醒着。
见戚玦回来,她面色微醺,道:“姑娘守岁都不见人影,是去找三姑娘她们喝酒了吗?”
戚玦一愣:“没喝酒。”
绿尘也有了些醉意,她痴痴笑了声:“没喝酒?那姑娘的脸何故红成这般?”
戚玦伸手一摸:烫的。
她言不由衷道:“冻得。”
没等绿尘拷问,她便寻了把伞,又要出门去。
可走到门边,开门的手却停住了。
不知怎的,她此刻好生心虚……
心虚什么?!
她自恼了一阵,心里没来由地酸软起来,竟一时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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