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白此刻的含羞带笑,便自顾自挪着步子,挡在他们二人之间。
忽然,江岸上一片骚动。
几人登时警惕。
“怎么了?”
却见有官兵沿江驱赶百姓,连祭礼用的礼船都被迫靠岸。
叙白飞快挤着挡在戚玦面前,把绿尘挤得一个趔趄。
只见几艘载着官兵的小船行在江上,把河道都给封锁了,禁止任何行船入水。
戚玦没功夫顾其他,只朝一个准备离开的百姓欠身一礼:“这位娘子,请问官兵何故逐人?”
这年轻妇人刚从江边回来,手上还拿着些集市上买的点心和玩意儿,被扫了兴,她抱怨道:“说是官船押解的钦犯跳船逃了,现下要封河道搜人,连祭礼也不让办了,当真烦人!若是因此触怒了鲤娘娘,碍着明年的风调雨顺,受苦的还是我们!”
“多谢。”
戚玦告了谢,心里却暗叫不好。
这逃了的钦犯多半就是从宁州押上来的,但参与谋反的人不少,押解的肯定也不止裴子晖一个,她也不能确定逃跑的是谁,只能心里默默祈祷,逃掉的不要是裴子晖。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藏锋回来的时候告诉她:“我们找到南安侯了,只不过靖王趁人多跳江逃走,此刻南安侯的人正在搜寻,侯爷接了帖子,让县主前去见他。”
李清如已死,唯一的后嗣李子桀便理所当然继位。
身为开国三大镇国侯,南安侯的爵位世袭罔替,不必依秩降递,因此李子桀继位后仍是南安侯。
而例如裴熠,靖王身为亲王,裴熠若继位便只能封为其下一级的郡王。
戚玦他们被李子桀的人带着进入官船的时候,李子桀正皱眉不展,与之同列的,还有广汉侯姜浩。
戚玦鞠了一礼:“南安侯。”
又瞥了眼姜浩,神色自若道:“广汉侯。”
看清戚玦的脸后,姜浩的脸色忽然阴沉得可怕。
“此处乃押解朝廷钦犯的官船,女流之辈怎可随意踏足?还不快打出去!”
裴子晖末路
“此处乃押解朝廷钦犯的官船,女流之辈怎可随意踏足?还不快打出去!”
几个官兵闻声而动,却见绿尘、叙白与藏锋三人具是万分警惕,将手搭在了腰间剑柄上。
“姜侯爷。”李子桀拦住了他:“姜侯爷息怒,县主是本侯请来的。”
一听这话,姜浩更是满目怒色:“难不成南安侯不知道戚家尚且欠我姜家一条人命?本侯今日不杀她已是宽宏,南安侯这是什么意思?”
戚玦拍了拍绿尘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担心。
她道:“姜侯爷,杀人偿命理所应当,所以陛下已经下旨抓捕戚玉珩了,人尚未抓到,戚家也无可奈何,只不过今日涉及公事,还望侯爷以抓捕钦犯归案为先。”
姜浩冷笑一声:“既是公事,那便更与尔等妇人无关!”
“本县主虽为妇人,但也受了父命统管戚家,戚家立足眉郡百年,我便能联络戚家世代积攒的人脉,姜侯爷还是觉得此事与我无关吗?”
“你此话何意?”姜浩不由质问。
却见戚玦走到船舷边,她面朝南望着宽阔的江面。
“裴子晖既是跳江逃走的,水流湍急,不可能凭人力逆流而上,那能去的地方,便只有顺江水南下,东南宁州是不可能回去的了,那边只能往西南而去。”
她回身目视二人,道:“二位侯爷不如部署人马,搜索涧西镇的同时,顺着西南的水道一路搜寻,而我则回到眉郡,调动当地人手,截流裴子晖。”
姜浩仍是不忿,他踏步上前,逼近戚玦,气势汹汹。
叙白飞快拔剑挡在前头:“广汉侯,平南县主身有诰命,你若无礼冒犯只怕……”
没等叙白说完,姜浩便冷声打断:“只怕什么?本侯乃朝廷重将,对于这等妨碍公务的妇人,自当杀于阵前。”
“你……”叙白未曾和朝中人这般打过交道,一时噎住,只能道:“县主什么也没做,广汉侯岂能滥杀无辜!?”
姜浩却沉声一嗬:“本侯就是今日杀了她又如何!?无辜?戚家满门有哪个论得上无辜?便是通通给我儿赔命也是理所应当!”
“姜侯爷。”戚玦并未有半分恐惧,反而徐徐道:“侯爷若是对刑部的判罚,或是《梁律》有何不满,大可以进京请奏,只不过此时此刻是抓捕谋反的钦犯要紧,还是处理私事要紧,侯爷应当知晓。”
不知是不是错觉,戚玦的气定神闲,倒不像个出身下九流的庶女,反而有几分将门豪气。
虽生得一副轻薄的烟柳之貌,眉目间却带着杀伐决断的气魄。
即便是面对身居高位,在战场厮杀多年的姜浩,气势竟也丝毫不输。
说罢,她又缓缓一笑:“还是说侯爷想借着私事的由头,故意耽搁时辰,好让裴子晖成功逃掉,或是死在江水中,以免他进京后供出什么不该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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