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眸养神,不自觉地卸下浑身的紧绷感,渐渐趴在小几上睡了。
院里的桃花树摇摆招摇,艳丽的云霞洒在花瓣上,更添颜色。
脑袋对着风,吹着冷,安逢眯了会觉就醒了,一睁眼,便发现安诗宁侧身站在他窗前,正翻着书,不知看了多久。
这绝美的夕阳下,安逢看着安诗宁的秀美侧脸,一时竟看痴了,忘了唤人。
还是安诗宁先道:“醒了?”
安逢才回过神来:“姑母。”
安诗宁道:“你头上有伤,莫要对着冷风吹。”
安逢点头。
安诗宁仍旧翻着书:“听护卫说,你近日搜罗了许多书来看,怎忽然对那些事感兴趣了?”
安逢想说是凌初给他讲了些宁家的事,他心里好奇,可临到嘴边,又改口道:“看些书打发日子罢了。”
安诗宁问:“那你看得怎样?觉得如何?”
安逢道:“云里雾里的,看不太懂。”
安诗宁手中拿的是书架上的旧书,书面已经有翻阅的旧痕,她忽然顿住了翻书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对安逢道:“小逢,你还未满半岁时,君汐就去了边疆打仗,如今你十九了,她总共伴你的日子或许都不到一年,你长大一些后,我便也时时随军,留京陪你的时日也不多,你可曾怪过我们?”
凌君汐和安诗宁陪伴安逢时日较少,安逢幼时不亲她们,对凌君汐更是只有害怕和敬畏,甚至带着点微妙的怨愤,一些扭曲的自卑。
后来渐渐大了,安逢隐约察觉到了凌君汐母性的温柔,他想,或许娘亲生性冷淡,不好表露,自己何必瞎想。
安逢也知年少时自己的小心思,说不怪是不可能的,他没有父亲,母亲也不甚亲近。
从前都是楚行照顾他,可楚行为人冷淡,带得安逢性子有些孤僻,过于乖巧。
直到安逢长大后懂了些事,知道了凌君汐的不易,才渐渐卸下心中不满的怨怼,也好在江晟这个活宝不只是惹他发怒,也能逗他发笑,凌初的出现更是让他开朗了起来
他道:“娘亲平定战乱,怎能因我而被绊住?姑母也为了我不辞辛劳,多年在边疆和上京之中奔波,我没有资格责怪姑母。“
安诗宁轻声道:“我一直认为,成大事大业者,绝不囿于小情小爱,人不能什么都要,我和君汐当年都选择了一条未知之路,注定要主动舍弃许多……”安诗宁看着安逢,神色仍是带笑模样。
安逢眼中映着夕阳暮日,心忽然痛了一下,他以为这是心疼长辈,于是神色认真道:“姑母娘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安诗宁目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哀意,一寸寸地描绘着安逢的脸庞。
他们明明只有几分相似,可旁人一见,便知安诗宁和安逢定有血缘之亲,多年来,任府上的人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不愧是姑侄之缘。
安诗宁看着安逢:“不知你失忆前,是怎样想的?”
安逢问:“想什么?”
安诗宁道:“想这十几年来的所有事。”
安逢笑道:“这有何好想的?”安逢想了想,“无非是玩耍,看书,练练武,有时候坐在院里发呆,想娘亲何时回来,想姑母你何时回来。”
安诗宁嘴角微勾,但又很快落下,她将书递还给安逢,安逢接过,见书上一道歪歪扭扭的勾画痕迹,他笑问:“是姑母添的笔?怎写得歪了?”
安诗宁摇头一笑。
那难道是自己落湖前勾写的?
安逢目光落在那句话上:
天顺六年,除夕夜,佞王萧阙毙,妻宁婧汐寤亡,婴夭折。
安逢看着这段话,心中忽然猛跳了一下,接着一种熟悉的震撼惊恐漫上心间,他眉目怔然。
宁婧汐……宁婧汐……
廷王妃名中有一字与娘亲相同……
夕阳桃花
“真的是成端云?”
段禀知笃定道:“我确定。”
袁若全想不明白,他看了看凌初,又问:“那他为何脱你衣裳?”
段禀知仍是木头一般的脸色,只是在言语之中泄露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怒:“我也不知……”
袁若全看向凌初,道:“听段兄所言,成端云虽武功次了些,若不是暗算,他绝无可能将你打晕,可他为何专程去找你?还说出那些谁派来的话?我们本是无明证,他这样一来,岂不是将身份坐实了?那句同侍一主,岂不就是指的——”
凌初倏地放下茶杯,磕出一声响来。
袁若全及时将话拐了弯:“指的他也是人派来的……”
袁若全虽然看着憨傻,但待事严谨,他又问:“段兄手上可是有他想要的东西?你又受了怎样的伤?他就这样将你迷晕,然后什么事也没做?”
段禀知醒来时浑身软绵,赤身裸体,只有小腹和那处有几道几不可见的鞋印,显然是出于玩弄戏谑之意而为,段禀知皱眉,一脸嫌恶:“我想不出有何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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