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我啃树皮,喝雨水,也渐渐明白,原来行军打仗,不能只是埋于沙场,只知兵法,要通人情世故,懂往来礼数,我挡的不只是萧阙的路,还有其他一些人的好处。我如今的有些决定,你一定很不解,或许埋怨,也惧怕,今日谈起你父亲,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父亲是忠臣,之前是,以后也是,一直都是。我所做,皆与你父亲无关。”
凌初面色动容,眉间微动,看向江连江晟两兄弟,他隐约觉得话语有意,可并不清楚内情,只觉心中滚烫难言,有一层模糊脆弱的纸在眼前,稍稍一碰,便会碰到如烈火一般的真相……
江晟完全听不懂,只觉得他兄长心绪并不平静,可风一吹,他发现自己也满脸是泪。
凌君汐道:“如今盗匪横行,我会派人送你们出城,一直到你们老家,都会有人看护你们。”
也是监视。
江连听懂了,他闭上眼,道:“让江晟回吧,我想留下。”
凌君汐道:“不,你也回,你们都回,你父亲一定很想看到你们。”
江连神色痛苦,还要说话。
这时安逢寝屋门开了,杨心华道:“人又醒了。”
众人站起,先后往屋内走去。
江晟红着眼,小声问江连:“哥,将军是怎么了?是要赶走我们吗?”
江连摇头,不想再说,于是江晟也就不问了,也后悔前几日和江连吵起来。
众人进屋,因为方才安逢已经跟凌君汐和安诗宁说过话了,于是在凌君汐默认下,凌初先上前,轻声道:“安逢。”
安逢静静倚在床边,唇色苍白,眉目平静,呼吸微弱,他看着凌初走过来,面色竟是平淡的,眼中情绪却波动翻涌。
凌初摸上安逢苍白的脸,苦笑道:“莫不是又要说我老了?”
安逢看了凌初一会儿,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唇珠也蔫巴得可怜,他眨了眨眼,声音沙哑,也很轻:“怎么会……”
凌初看了看他肩上的伤,被白布包着,瞧不出什么,但想着人是醒过来了,应该无大碍,他也不想问人疼不疼什么的废话,只想好好看一看安逢,眼神都直勾勾的,一眼都不错开,“怪我给你留下那佩刀,害得你出府。”
江晟见凌初摸安逢的脸,心里一惊,他左看看,右瞧瞧,却见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表露过多惊愕之意,拼命劝自己这是正常的,是兄弟情谊……他压下神色。
“是我自己要送。”安逢摇头,抬手轻轻撇了一下凌初的手,凌初也才意识到当着众人,此举不妥,便放下了,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抱人的冲动,心中的思念和担心爆发出来,令他声音微哑:“你醒来便好。”
安逢抿唇,像是淡淡笑了一下,但更像是不想说话。
凌初见他疲累神色,也不好再诉什么思念之意,他起身,安逢倒是拉了一下他,像是不舍一样,但又很快松开。
凌初轻笑,拍了拍安逢的手,悄悄摸了一把。
几人一一上前和安逢说了几句话,江晟挂着泪痕,倒把安逢逗笑了,比对凌初的那个笑真多了。
众人离开安逢寝屋,凌初走在最后,忽然回身,弯腰低头亲了安逢的嘴唇一口,很轻的一个吻,又舔了一下。
安逢顿时浑身一颤,脸有了血色,红扑扑的,嘴唇唇珠都变得水润起来。
“我明日来看你。”凌初察觉到安逢的僵硬姿态,只以为人是被他吓到了,亲密不舍地摸着他脖颈,轻声哄道:“我没忍住,下回不了。”
说完,他往门外走去,简直一步三回头,安逢却是红着耳根,垂着脑袋,看也没看他一眼。
屋外,凌君汐和安诗宁对杨家兄妹再三感谢,拿出备好的银钱和药材,更郑重地表达谢意。
杨心华皆不拒绝,哈哈笑道:“将军客气了。”
江晟还担心杨心华会把之前的事捅出来,但看人一脸开朗,话也多,丝毫不提之前借住又被赶出去的事,也就放了心。
江晟想到这里,看向杨动英,怎料杨动英正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
江连走过来挡去两人交流的视线,对江晟道:“走,我们先回——”
话还未说完,江连就被杨心华一抓,给薅了过去,“……江将军啊,说起我和兄长在边关游医,凌年将军真是帮了我们不少,不知她腿上伤症好些了没?”
“杨姑娘……”江连本要撇手,可听到凌年的名字,也就不动了。
江晟听见了杨心华的话,心道原来是去边关了啊,怪不得人都清瘦好些。
江晟又看向杨动英,杨动英走了过来。
黑夜里,他凑近江晟,小声叫了一声:“小炮仗。”
还是那种调笑的语气,江晟也闻到了杨动英身上那股熟悉的药香,开心地想,看来还是没有生疏的。
可是许久未见,怎一上来就叫外号!
江晟得意地竖起食指左右摇晃,道:“我现在脾气好多了,可不是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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