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床。丛容等了片刻,身旁依旧凉飕飕的,睁开眼,小崽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丛大人懒洋洋地拍拍兽皮。
炎朔乖乖过去挨着青年躺下。
感受到融融暖意,丛容满足地喟叹一声,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炎朔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目光一点点扫过青年的眉眼,鼻尖和微微上翘的薄唇,仿佛在仔细描摹一副极难却极美的画卷。
“怎么了?”丛容闭着眼睛问,声音带上了一丝困意。
炎朔顿了顿,小声道:“丛哥想当祭司?”
丛容忍不住笑了:“没有,我可不想穿祭司大人的圣衣。”
按照原始部落的传统,祭司午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传授给继承者,包括智慧,包括法杖,也包括那件一年都没洗过的圣衣。
炎朔眉心微拧,十五岁的少年脸上婴儿肥已经不明显,渐渐展露出锋利的眉眼,和优越的下颚线。这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像女孩子了,却依旧十分漂亮。
“你给她吃你的腊肠。”炎朔嘟哝了一句。
“我没给你吃?”丛容挑眉。
炎朔:“没有。”
你只会拿我试味道。
丛大人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他想了想说:“我送祭司大人腊肠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尊老爱幼懂么?”
炎朔:“……嗯。”
丛容摸摸少年的马尾辫,语重心长:“所以以后等我老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炎朔:……
“尊老爱幼。”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
得到满意答复的丛大人心安理得地睡了,炎朔望着头顶的洞穴久久无言。
丛容从炎山洞穴离开后的第二天,首领大人少了一条腿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人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但反正不会是祭司午,也不是他和炎朔,应该是炎山身边的私奴或者情人,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奴隶们的胆子都非常小。
“没了一条腿,炎山大人还能继续当首领吗?”
“不能吧,首领必须是一个部落最强壮最勇猛的战士。”
“不是我说,炎山大人早就没有那么勇猛了……”
“不过他当首领以后大伙儿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特别是这几年,每年凛冬都能猎到食物,不用担心被饿死。”
“雕你傻了吗?那些食物是炎山大人带领我们抓到的吗?明明是卯。”
“对,都是卯带着大家猎到的,可每次炎山大人都会分走一半的猎物,他甚至都没参加狩猎……”
“你们说炎山大人会主动让位给卯吗?”
“应该会吧,不给卯还能给谁?鹏吗?但鹏已经失踪很久了,这么冷的天,没有食物,没有皮毛,他肯定已经饿死了吧……。”
这样的对话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在两个红石族人之间,然而对话里的二位当事人,不论炎山还是炎卯的洞穴里都安安静静的,有种山雨欲来的窒息般的平静。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丛容,丛大人正一心一意走在做任务的路上。
祭司午的洞穴比炎山的小得多,却讲究得多,里面用沙土隔成了内外两个空间,外间是吃饭睡觉的地方,里间则用来存放一些珍贵的东西,比如祭司大人平时不离身的法杖,形状奇特的兽骨等等。
丛容也曾想过把自己的洞穴隔成几个区域,就像原世界的住宅那样,两室一厅,三室一厅……
然而那个洞穴整体不算大,再隔就太小了,索性直接征用了隔壁洞穴当仓库。
冬猎结束后,祭司午分到了半头铁角兽,兽肉切成条状晾晒成肉干,兽皮也被精心鞣制过,整整一大张。
而丛容成为祭司弟子的第一件事,是被要求用这张兽皮替自己的老师做一身时髦的兽皮长袍。
丛容当然不会推辞,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祭司大人终于打算把她的圣衣换下来了吗?
不过很快,丛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祭司午先拎起兽袍看了看,问清楚怎么穿后,便直接套在了圣衣外面,还妥帖地拍了两下,丛容听到她颇为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高兴道:“这样就不容易弄脏了……”
丛容:……
祭司午虽然嘴上说让他帮忙做事情,可实际并没有多少活儿。老太太原本就有私奴,是个手脚十分麻利的中年女奴,名字叫毛芜。
毛芜长得非常强壮,胳膊比丛容的大腿还粗。每当丛容准备扫地或者清洗石器的时候,毛芜都会像炮弹一样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东西,一脸慈爱地说:“丛大人,您高贵的双手不应该触碰这些东西,请让我来吧,您去休息。”
丛容:……
丛容在她身上看到了老莫的影子。
后来他才知道毛芜和毛莨是同一个女奴生的亲姐妹,也就是红果的姑妈,丛容救过红果的命,因此毛芜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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