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到想喊想叫,可在极端的恐惧下,他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对啊。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萧澜承答应过他,只要自己帮他做事,他就要助自己当上缥缈阁主。
到时候他就能狠狠踩着那个给自己难堪让自己丢脸的女人耀武扬威扬眉吐气!叫她看不上他,叫她羞辱他,叫她不知好歹拒绝他!
他牧山才是最有手段最有前途的人!
什么访云子,什么江枕风,统统……
“嗤——”
蜂拥而上的妖魔齿下,爆出了第一团血花。
-
访云子盯着脚下的登闻碎片,眸里没什么波澜。
她听着身边人的指责,只觉得这一切都无趣极了。
“你猜对了。”
片刻,她抬眸望向在她身前讨伐她的其中一人。
那人被她这么一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猜,猜对什么?”
“这次试剑会,原本就是一场局,就是为了将你们聚在这里,被萧澜承一网打尽,你猜对了。”
访云子姿态语气皆无比从容。
“……”
那人没想到她真会直接承认,面色一时变得惨白。
“但有一点错了。”
访云子轻笑一声:
“私通魔族的并非我徒弟江枕风,是早就从这集议堂里溜出去的牧山。当然,还有我。”
访云子站起身,随意踢开地上残片。
金属碰撞,发出一片清脆的响:
“我一个缥缈阁主,能不晓得登闻与护山大阵息息相关?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们有脑子?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毁掉它?真就是为了出那口气?那你未免也将我想得太过浅薄了些。”
访云子微微眯了下眼,眼底颜色同腊月飞雪一般冰冷:
“我当然是为了让你们,让这修仙界,让这整个天下……给我缥缈阁,陪葬啊。”
束缊举火
当了这么多年阁主,访云子实在是倦了,也厌了。
当年她从中云城带走那个小女孩时,女孩仰着小脸问她:
“姐姐,外面世界的规则,和宅院内会有不同吗?外面的所有人,都不受规则束缚、都自由自在吗?”
当时访云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没忍心戳破女孩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
世界和宅院有什么不同呢?可能是世界更大些吧。
若自己无拘便能不受规则束缚吗?当然不,至少她没有做到。
以前,她以为只要自己够强就好,后来,她以为自己当上阁主就好,可事实证明,这都没什么用。
无论你在什么位置,对你有偏见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挑你毛病,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黑锅与污名。
人性是贪婪而自私的,世界也是。
且多数人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身处逆境时,他们总喜欢找理由安在早已物色好的替罪羊身上来供自己发泄怒火。
比如,当年以牧山为首的那几人死活不让她入登闻剑阁,后来,魔族频频来犯,缥缈阁人人自危,护山大阵补了一次又一次,那些人又绝口不提当年登闻之事,只说访云子这阁主做得实在差劲,放眼眺望前五十代人,有哪个阁主会在魔族面前被欺负得这样憋屈?
访云子要守,他们说她妇人无远见,只会做缩头乌龟。
访云子要攻,他们又说她太过激进,将宗门上下那么多性命置于不顾。
一次又一次争执下,缥缈阁立在了极为尴尬的处境,本来修仙界众多仙门中,就属缥缈阁离妖魔领地最近,他们凭着蓬莱老祖留下的护山阵,成为修仙界的铁闸,将危险与侵害阻拦在外。
可当缥缈阁有难,转头想同道友求援,那些大大小小的宗门又像是死了一般给不了一点回应,也就只有烟雨山和零星几个小宗门愿意借点人和法器,伸手拉他们一把。
访云子真的倦了。
她厌倦了这些自私争斗,厌倦了自己身上承担的一切。
她身上压了太多东西,只需要再加一点点重量、哪怕一根稻草,就能彻底压垮她。
那根稻草来得也很快,在烟雨山又遭魔修侵扰后的某个夜晚,访云子深夜接到三宗钰的传信,说流巽愿意跑一趟缥缈阁,帮他们瞧瞧护山阵修缮与加固的工作。
烟雨山流巽是当世最强阵修之一,有她帮忙自是好事。访云子一刻也等不了,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那些师兄弟。
虽然她很厌恶他们,但他们终归是缥缈阁的长老,宗门出了任何事都需要同他们一起商量,否则访云子就又落了把柄,变成了他们口中的独裁者。
她用最快的速度沿着长桥寻去牧山的住处,可就在靠近时,她突然听见牧山院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夜半三更,他跟谁说话?
访云子心知此事有异,因此她放出神识去瞧了眼,便见牧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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