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那支大红烛火上面,眼神却是陡然一凝。
“这……”
“我记得很清楚,刚上车的时候,烛台内就是一根刚开封的新烛,连一次都没有用过。”
“那么从司衙到醉仙楼,一般只需要半刻钟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刻钟时间,这根红烛怎么就能燃掉了大半!?”
车厢外寒风呼号,呜呜作响。
就连雪势似乎都比之前大了许多。
被大风挟裹着撞击在过来,就连整个车厢都在轻轻摇晃。
符太常心中讶然更甚,迅速起身打开侧窗,掀开布帘。
他眉头皱起,面色一点点变得冰冷沉凝。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空旷无人的城外郊野,前后左右一片黑暗,而不是人来人往的醉仙楼门前。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向后一歪,靠在厢板上面,双眼缓缓闭合,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过去,还是已然陷入昏迷。
而在车厢左右,同时传来噗通闷响。
两个亲随滑落壕沟,也和车夫一样仿佛精神被消耗殆尽,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咔嚓!
符太常打开前门,从中一步踏出,落在已经数寸后的雪地上面。
他眯起眼睛,瞳孔中映照出一柄素白纸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马车的前方。
“今夜发生之事,倒是让老夫倍感惊讶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符太常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感慨叹息。
“在大周京师首善之地,老夫又身为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师,竟然就在不知不觉间落入姑娘所布窠臼,没有任何反应便在车内睡着过去,然后被拉着一路来到此地。”
清冷疏离的声音从纸伞下淡淡响起,仿若石上清泉,缓缓流淌在荒野之中,“我影响车夫亲随容易,但太常大人身为武道宗师,心思透彻通明,原本并不会轻易受到干扰。
只是因为前辈精神疲敝、意志削减,本就不在最佳状态,才会让晚辈因势导利洒下种子,劝导前辈在车中放下心结,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你是谁,为什么听上去声音有些熟悉?”
符太常眉头皱起,眼中波光闪动,“还有,姑娘将老夫引到此处,又要做些什么,难道是要趁着月黑风高,行那埋伏刺杀之举?”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辈自己的选择。”
纸伞下方,孙洗月一声幽幽叹息,“若晚辈定下决心杀人,绝对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晚辈并不喜欢取人性命,更不会沉浸杀戮,以此为乐。”
“所以还请前辈放心,既然我没有在你熟睡时出手,就表示现在不想杀你。
只要前辈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那么晚辈就会放你回去,该吃锅子便吃锅子,想喝烧酒就喝烧酒,就算是让晚辈掏钱付账都没有问题。”
说到此处,她语气悄然转冷,犹如冰冷彻骨的寒风。
“不过前辈若是拒绝不说,或者是编织一些谎言试图欺瞒,就不要怪晚辈不讲情面,让今时今夜成为你的死期。”
符太常垂下眼睛,注视着脚尖渐渐聚起的雪花,“你想询问事情自是可以,不过在老夫这里,有的事情能说,有的事情却并不能说。”
“太常大人无须多虑,晚辈所问的应该不是宁死也需保守的秘密。
退一步去考虑,就算是那种秘密,前辈也可以通过旁敲侧击,给晚辈些许不牵扯到真正核心的消息便是。”
符太常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姑娘请讲,老夫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如此才知道究竟能不能说。”
孙洗月微微抬起纸伞,露出白皙如玉、毫无瑕疵的半张面孔,只是仍然将眼睛牢牢遮挡。
她语气悠悠,慢慢说着,“第一件事情,晚辈想要了解关于当年桂书仿,以及和他同时期的大内第一高手,有着明心圣手之称的东禾先生,这两人的全部秘闻。
事无巨细,无关大小,只要是太常大人知道的,都需要详细说与晚辈知晓。”
“第二件事情,本朝武帝究竟发现了什么,而在他数次临摹惊鸿帖前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导致这位天下第一人在春秋鼎盛之时突然逝去,而且还被皇家将此事列为绝密,封锁了几乎全部消息。”
“第三件事情,晚辈对去年教门定玄派罗掌门之死也很有兴趣。
前辈身为巡礼司太常,应该对罗掌门仙逝,宫掌门继位一事的细节知之甚深,还希望前辈能够不吝告知。”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问题,或许前辈也不甚清楚,我到时候再找其他人一一相询。”
符太常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姑娘如此年轻,问的前两个问题却又都是些陈年往事,难道并非是你自己想要知道,而是在代自家长辈所问?”
“太常大人见微知著,不过有一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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