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这南镇军的水浑得很,”谢元贞扫过庾愔,说着视线重新对?上跪地的尉迟炆,“这几日本帅也瞧了个大概,这军中?不服本帅的人似乎不在少数?”
尉迟炆低头。
“尉迟副将,”谢元贞头一个点他的名,“你算是军中?老人,你服不服本帅?”
谢元贞居高临下,这一声尊称更像是在贬损,尉迟炆瘪嘴,根本不想吭声。
“看来?尉迟副将受小人蛊惑不浅啊?”谢元贞抬眸,转而去看他身后?的一众士兵,他们在瓮城里清闲大半日,浑身的骨头都磨软了,“白日冲锋,引诱尉迟副将入敌军陷阱的都有谁?”
谢元贞斟酌字句,引诱二字脱口,谁站出来?,
谁就是死罪。
“带人冲锋陷阵的时候不是挺硬气?”谢元贞掩唇又咳嗽两声,身边的念一斜眼,莫名眉头一皱,“怎的此刻一个两个都成哑巴了?”
掉脑袋的罪名,谁敢站出来??
念一不耐他们磨蹭,径直上前从两百多人里揪出那几个爱吹耳边风的,“我都看见你们几个了,往躲哪儿!”
“冤枉啊!”“冤枉啊!”
士兵们鬼哭狼嚎,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念一说瞧见,不过是胡诌的,这份名单早就记在谢元贞的账上,便是念一不提,谢元贞也要秋后?算账。
“是尉迟副将带我们冲入陷阱的!”
不知谁突然大吼一句,几个被揪出来?的头目眼睛一亮,纷纷指向尉迟炆这个替罪羔羊。
“大帅明鉴,就是尉迟炆带我们进?来?的!”
这锅结结实?实?扣在尉迟炆的头上,谢元贞看着这一众磕头告饶的士兵,在那群人之后?,有个矮个子欲言又止,谢元贞收回目光,手下刚松了些,紧接着又握紧了——
这震天雷要命,爆炸后?的灰渣也要命。
尉迟炆扭头看着才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不由瞪大眼睛,“你他娘的胡说什么!”
“没有尉迟副将的命令,末将们怎么敢无视主帅军令,就是尉迟副将的命令!”离尉迟炆最近的一个士兵说。
马上,谢元贞勉强缓过一口气,“是么?”
“若真?是我一意孤行,你要杀要剐我都认,”尉迟炆再?看向谢元贞,眼睛已是通红,“可不是我做的我凭什么要认!”
“那这案子该怎么审?”谢元贞状若为难,“你说是他,他说是你,叫本帅究竟听?谁的话?”
“自然是听?我——”
“听?尉迟副将的话,你们便会怨本帅官官相护,只偏帮世家子弟,”谢元贞压过尉迟炆,话锋一转,“不如?我还是信你们几个的话,办了尉迟炆?”
“大帅明鉴!”“谢元贞!”
尉迟炆被四五个士兵强行按压在地,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世家公子风范尽失,他不断嘶吼重复,“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呸!大帅费尽心思?救你们出来?,方才若非庾副将眼疾手快,大帅早就葬身震天雷之下!”念一上前就是一脚,“你们几个上赶着做人家的俘虏,到了还要给大帅出难题,逼得他里外?不是人,如?此小人行径,你们还配做大梁的将士吗!”
十万大军打?了大胜仗,此刻没有欢呼雀跃,人人低着头,好像念一骂的也是自己。
方才那位矮士兵更是如?此。
四下寂静,短暂的喘息十分突兀,谢元贞没能缓过一口气,他心口堵得更加厉害,一手摁着铁甲,五指紧缩抓着马鬃不停咳嗽。
“大帅怎么了?”庾愔上前摸到一手血腥,瞳孔微微一缩,“你受伤了!”
他这才瞧见谢元贞右臂狰狞的一道刀伤,所以?方才谢元贞并非补刀,而是那人先行袭击,死有余辜。
“主子你怎么样?!”
许多士兵上前想要查探大帅的安危,跪在地上的矮士兵更是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
“无碍。”
谢元贞借着庾愔和念一的力气重新坐直,只是克制不住咳嗽得更加厉害,攥在心口的指尖泛白——
他快喘不过气了。
“冲进?瓮城的足有两三百人,你们是兄弟情深,可兄弟情深也得用对?地方,如?今日这般一股脑儿跟着冲进?去,立了功未必有你的好,有罪却会被第一个推出来?顶锅,”庾愔转过身,火光映在眼中?难以?泯灭,“这军营里是敌是我,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
几乎是点明,军营里有内鬼。
“这南镇军的水浑得很。”
这支军队曾由玉氏统帅,并非谢远山那十万朝廷兵马,庾愔几乎是笃定,先前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跟在尉迟炆身边的这几个士兵一定有问题!
“大帅!”
那个矮士兵终于开了口。
跪在他前面?的士兵见状先拦住他,“你做什么?”
“大帅,”矮士兵挣开旁人,往前跪了一步,“就是他们几个怂恿尉迟副将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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