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在我们城郊的小院中住了三日,他终归是要回去的,我心里有准备,说实话,他有多忙我不是不知道,能空出这三天的空闲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还是因为未出正月的缘故。
我看见孔明在院子里和姜维说话,就和果果说:“你父亲大约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不要哭哦。”
我刚说完,果果就哭了。
虽然只三日的相处,果果却像是从小就长在他身边的一样,对他一点也不陌生,缠着她父亲问着问那,她父亲每每也能解答她的问题,不像我。
孔明往我房中那个不大的小桌那一坐,拿了本书教着果果的时候,我每次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会暖一分,这似乎就应该是他功成身退之后,带着我和果果应该有的样子。
再大的府邸,像我成都的凤侯府,或者,再小的房子,像城郊这间只得巴掌大的小房子,只要有孔明在,仿佛就安稳了许多,有孔明在的地方,才像家。
孔明在院子里和姜维轻声说着什么事情,姜维应该有要事,要么也不会追到这里来,果果听我说他父亲要走,哭着跑过去,抱住了她父亲的腿,哭的十分伤心,来回反复的说:“父亲,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孔明和姜维就说不下去了,将果果抱了起来,见姜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就含了笑说:“这是我的女儿。”
姜维石化了。
果果软软糯糯十分可爱,哭的人心都酸了,豆大的泪珠子从小脸上不停的往下掉,掉了个没完。
姜维忖了一会,抱拳道:“小千金好!”
果果哭着,还知道应了一声:“叔叔好……”
果果这孩子,礼仪举止样样不缺,从根子里就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事无完美,果果的身子太弱,还是经不起什么风吹草动。
这三日,孔明与我们住在一起,也终于知道了果果的身子到底有多弱。昨日午后,果果熟睡后,孔明说:“月儿,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迟迟不归,如果不是你冒了生命危险去一线天给我示警,你和果果的身子都不会差成这样……你应该怪我,你怪的对。”
果果每日都喝着很苦很苦的草药,却总是一下就喝完,不让我和孔明担心,还会和我们说:“不苦的。”
苦不苦的……味道我还闻不出来?
孔明拿着药根闻了一下,苦味熏的他一个现在常年服药的人都有些受不了,更别提一个幼儿了。
我依着孔明,一起看熟睡的果果,说:“这三年我没告诉你果果的事,是怕她留不住,你要伤心,我一人伤心就够了。”
“她不会留不住!”孔明对我承诺,“果果需要的所有的药材,我都会想办法,我也去信给了兄长,有几味药材只有江南才有,我也拜托了兄长帮我筹备,我一定能留下我们的果果。”
“嗯。”
“这次真的信我?不要骗我,月儿。”
“信你。”
所以我站在屋中,透过窗户看了果果抱着孔明的脖子哭的无比伤心,而孔明跟姜维在说:“这是我的女儿”时,孔明脸上那骄傲又不舍的神情。
孔明的确很喜欢果果。
果果虽然很听话懂事,但也只是个刚刚三岁的孩子,知道孔明要走,就都抱着孔明,浑身戒备,像是一眼没看见,孔明就不见了一样,姜维见这般,事情自然也说不下去了,孔明见状便让姜维先回去,有事等他回府邸了再说,姜维一一应了。
我见孔明和果果他们互相这般亲昵,开玩笑道:“你们是上辈子就认识了吗?”
孔明就也揽了我,将我和果果都揽在他的怀中。
果果稚嫩的问他:“父亲,你能不能不要走……”
孔明抚着她的头,说:“父亲有父亲要去做的事。”
“是很重要的事吗?比母亲和果果还重要?”
孔明笑道:“没有什么比你和你母亲对父亲来说更重要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等父亲做完了这一件事,就可以留下来陪着你们了,很快。”
孔明这么说,看来最近又要开始动武了,我心里沉了一沉,想了一下,还是劝道:“你现在身体不比当年,不要远征了。”
孔明放了果果去玩,果果乖巧,知道孔明有话要对我说,便一个人去了院子玩着。
孔明看了她一会,跟我说:“月儿,不趁着现在把要做的事做完,只怕再过两年,我更无力动手了。”
“先生,你并不老,你的风华一如往昔,你现在只是身体微恙,你太累了,好好养着会好的,等身体好了再动手吧。”
孔明微微摇头:“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现在只想做完这一件事,再清清静静的陪你和果果几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为何不能从现在就陪着?你这重担就真的卸不掉吗?先生,我说一句犯上的话,你的重担这般放不下,他日,你百年之后,谁能担起你的衣钵?现在放不下,难道那时你就能放下了吗?”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