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呢。
她记性很好的,怎么可能就会忘记了燕恒呢。
想起了。
她初见云启并不是在相府,而是在相府之人来接她的那一日,之后她与银杏便是昏迷了,醒来了,谁也不记得燕恒这个人了。
是云启!
谢谭幽紧紧攥着双拳,用力到全身发抖,她好想杀了云启啊,她想杀了云启,要杀了云启,她恨死他了。
云启毁的不是她,是燕恒啊,那么多年,燕恒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疼不疼,孤不孤单,又难不难过呢,生了病有人照顾吗,不开心的时候可有人说话呢。
“别哭好不好。”燕恒心痛的难以呼吸,紧紧抱着谢谭幽,嗓音暗哑:“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谢谭幽哭声怎么止都止不住,她好崩溃好绝望,她凄厉大喊:“燕恒,我好恨啊,我恨所有人,他们欺负我又欺负你。”
燕恒身子微颤,发红的眸子缓缓垂下,看着崩溃不已的谢谭幽。
他盯着她,听着她的哭声,她的恨意,绝望。
不解,却很是不忍,燕恒轻轻吻去谢谭幽面颊泪水,嗓音放柔:“不哭,我在的。“
“……”
那一日,谢谭幽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她搂住燕恒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哽咽道:“阿恒,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就像是那年,她不知道又怎么了,突然生了病,整整三月,总是陷入昏迷,好像是快死了,迷迷糊糊间,她就靠在燕恒肩头,问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燕恒说:“我们阿谭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阿恒,那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山林之中静又密,温暖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到林中携手前进的二人。
谢谭幽一直盯着燕恒看,眼眶一直都是湿润的,有时又忽而笑出声来。
她该庆幸呢,还是该庆幸呢。
“发生什么了?”燕恒攥着她的手收紧,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什么能让她这么难过,心头有一个想法,但他不敢信。
谢谭幽抿唇,极力压着又差点滚出的泪水:“我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
“刚才那个水沟,有些深,我怕掉进去。”
燕恒脚步顿住:“我在,你怕什么?我可以背你过来的。”
谢谭幽指甲陷入掌心:“那样的话你就太累了。”
“为你,便不累。”
“……”
谢谭幽垂眸,泪水还是又落了下来。
是在有一年吧,看服饰,她已经是宫妃了,还是逃不过被关在黑暗之地的命运,她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知道里面有一条黑水沟,除了大小宽度,其余的就与刚刚那个是一样的,而里面还有一条黑蛇,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她逃不掉。
真的没有人帮她。
但她记得,她在等燕恒,可燕恒没有来。
所以后来,她怕鬼,怕黑又怕蛇,可她依然只有自己,被折磨的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日子她看得清也记得,心头恨意翻涌,唯有看着燕恒时,只剩愧疚与心疼。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你明日要去南燕了?”
燕恒颔首:“我放心不下你。”
“你放心去。”谢谭幽用手背擦去脸颊泪水,然后对上燕恒的目光,扯出笑容来,神情认真的像是在发誓:“我会平平安安,会等你回来,会永远记得你。”
“那我不在,你不要去危险又黑还有水的地方。”燕恒伸手擦去谢谭幽眼角还残留的湿润,低低道:“京城离南燕不算近,若是你哭了,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哄你。”
谢谭幽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哪有那么胆小,刚刚那个不过是个意外,是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事。”
“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这么难过?”
谢谭幽眼睛眯起,调皮道:“原本今日就想跟你说,但我怕你在去南燕的路上都在想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你回京时再说给你听。”
告诉他,她不是有意的,再告诉他,其实在那三年间,她也就喜欢他了,那句不喜欢你是假的,怪当初羞赧,不敢直说。
现下,谢谭幽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有些疯狂,就算最后燕恒恨她又或是中间隔着个云启,她也顾不得了,云启,她一定会杀的,而燕恒,她也一定是要的,不止要,她还会替他报那些年的仇与恨。
那般的少年郎,最后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只是明日他就要出征,若现在说,难免会影响他心绪。
日子还长,左不过等个半年,半年时间,她要杀云启,报定国将军府之仇,再替沈国公府讨一个公道,应当是足够了,如若那时,燕恒还未归京,她便奔赴战场寻他,也去看看他曾经说的万里千山,大月沙漠,雪山孤烟,然后再与他一同回家。
“你不说,我也会记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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