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还是死掉更好。”
就不会这般煎熬和痛苦,早早获得解脱。
病房的窗外很黑,一潭无杂质无污染的水源,看不到尽头,连月亮的光都没有,漆黑、晦涩。
“对不起姜岛泽我不知道这些”
“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说过,你没有错。”
“出去之后请全部忘记我刚才说的。”
侧脸望向窗外的姜岛泽转头对温晚池到,仿佛对方的经历只是大梦初醒,醒来便会在脑中遗忘,不留痕迹。
可这分明就是一场心有余悸的噩梦啊。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明明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安然平和,对谁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
“直到今日,我才终于发现你那表面之下掩藏的自我。”
姜岛泽不同于她以往遇到的任何人类,他总是以一种平和的态度对待她,从不带着谄笑提及她的过去,不当面进行评判,也不主动谈论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当做谈资。
起初她以为他是出于对陌生人的礼貌,是人都有潜藏的伤疤与埋没于心口的秘密,他也不例外。
他们亦是如此。
“你能理解我的话,以后就请离我远些。”
“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
“出去,我要休息了。”
冷漠也好,无情也罢,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及时扼杀就不会迎来彼此分离后的悲伤欲绝。
姜岛泽知道自己是个在和他人亲密关系相处中最不会聊天、没有情商、无趣消极的人,只会给别人单方面施加负面情绪,所以无论对谁都一副少言寡语的态度。他害怕被抛弃,又或者是永远失去对方,于是什么都不曾渴望,渴望像别人那般拥有一段、甚至好几段牵挂。与人们来来往往、纠缠不清的线中,最先缠住的是自己,最理不清的也是自己。
“快点好起来啊,我等你回学校。”
“晚安,姜岛泽。”
“你”
她才不答应,她想要了解他。
在姜岛泽终于愿意吐露出一切时,看着那般痛苦的模样,她决定帮助他,如同曾经堕入黑暗中的那个自己,她要让他看见这个世界被他刻意忽略的色彩。
至少还有人愿意等姜岛泽。
等待再次与他见面。
最讽刺的是,在温晚池退出病房没多久后,躺在床上的姜岛泽竟因为她的那句话反复在心中品味而生出一丝感激。
“真是笨蛋。”
简直没救了。
医院那边在姜岛泽做手术出来后就通知了家属尽快赶来,他是没想到小小一个病房几天内轮着来了好几号人看望自己,真是热闹。
可最头疼的还是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他们当时在凌晨半夜,迷迷糊糊地接到一个外地电话。说姜岛泽,也就是自己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出了事进医院做手术甚至需要住院的消息后,睡意都被吓醒。一到早上,父母立马找学校领导请了几天假,又订最快的机票和车程赶到医院。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声响极大。姜岛泽抬头看见一脸焦急、神情慌张,喘气流汗的父母。
“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至于这么着急吗?”
一碰到他们,姜岛泽就开始呛人。
“你还敢说!电话、消息都不回我们!”母亲破口大骂。
那是因为他早就拉黑屏蔽父母的手机号了,没必要再继续看那些劝自己回去的话术。
一个个都是那么的虚伪,连他的父母也是,就这么希望他有一个能够耀武扬威的体面工作给家里沾光。一家三口都是教职工,书香门第,传出去给别人听脸上多有面子。
所以当姜岛泽提出辞职,他们当场就和他闹翻脸,放狠话说以后都不认他这个败家儿子,他就理所当然地提上行李走人,断联关系再也不回来。
“不是你们希望我这样做吗?”
“不承认有我这个不孝的儿子?”
“你妈那时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小姜啊”
“爸妈心里一直都很担心你,担心你离开家在外面一个人”
父亲是个典型的和事佬,以前总在母亲和孩子起争执的时候上去缓和气氛,现在也一样。而强势的母亲在家里地位第一,什么事情都由着女人掌管一切,男人只在背后替她说几句好话,就低头干家务做饭去了。
呵,墙头草。姜岛泽心里不屑一顾。
“担心我在外面死掉?像现在这样?会给你们添麻烦?”
姜岛泽知道他们从另一边飞来这里,经过数个小时,以一副疲态来到医院,不就是为了看自己一眼有没有死吗。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们又没让你去死,我们就只想让你回家,我们有什么错?”
“诶,好了好了,说话不要那么冲,小心点别伤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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