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在石柱峰上盘腿坐下,双手合十——
一重漆黑圆光在他双手间迸发而出,继而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进了这重圆光之内!
哗啦!哗啦!哗啦!
华山群峰之下,地脉之中,一道道漆黑锁链应势而动,随地脉伏延,游曳向那石柱山峰,一道道镇锁着厉诡的锁链,在石柱山峰上层层盘绕,将遍生绿树的石柱山峰变成了一根漆黑的铁棒!
哗啦!
一根根锁链上,面貌狰狞恐怖的厉诡随山风摇荡!
无数条锁链,尽数游曳向那盘踞山顶的漆黑圆光中!
……
天穹阴沉!
阴风呼啸着,卷动着鹅毛般的大雪一层层落下,将大地铺陈成雪白颜色。
这一望无际的雪白簇拥着大地上一面澄明得能够映照出阴沉天穹的‘镜子’——那是一汪已经结了冰的湖泊。
湖泊的冰面上,有人敲响法鼓,有人吹响法螺。
秃鹰凄厉的啸叫声在湖泊上空不停响起。
那些羽翅奇大的秃鹰在阴沉天穹中,也不过是一个个黑点而已。随着一声声哨音落下,盘旋在天穹中的秃鹰徐徐下落。
湖泊中央的冰层上。
一具人尸已被卸开,由一群花袍子的僧侣将一块块冒着热气的血肉,丢向四下飞临而来的秃鹰。
神鹰啃食血肉,发出越发凄厉的鸣啼。
僧侣们赞叹的歌声,传到了冰湖之外。
冰湖岸边,两道穿着皮袍子的身影驱马至此。
骑白马的那人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明艳美丽的面容,她眼珠黝黑,内中流转着勾魂摄魄的光芒。
祸胎
阴风怒号。风雪笼罩着的大湖之中,似有一缕缕血腥气在天地间弥散开。
湖泊之畔,骑白马的女子嘴角噙笑,远望湖面上被风雪簇拥着、只余浅浅轮廓的诸多僧侣。
天穹中,被血腥气吸引而来的兀鹫越来越多。
它们凄厉的叫号声,甚至压过了风的声音。
“密藏域生民认为,神鹰是天的使者,凡不是因灾病、不洁、罪孽而死的人们,只要在特定地点将自身交由神鹰吞食,自身就能飞归天界的元日神山中,永享极乐。
并且,自身将在下一次轮回之后,拥有证见大成就的伏藏。”
白马上的女子轻声言语着。
在她身后,驱驰黑马的人也掀开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光洁无暇、神圣若佛菩萨的面容。
此二女自是丹加与卓玛尊胜。
苏午将‘天后’留于黄天法旨之上的掌印交给了丹加,凭借天后被锁定、禁锢于黄天法旨之上的掌印,她带着卓玛尊胜,从大唐长安一路追索天后踪迹,至于今时的吐蕃境内。
终于在这人烟罕至的‘圣湖’-‘天湖’再次探寻到了天后的气韵。
卓玛尊胜驱马与丹加并行,双马踏上天湖的冰层。
雪片于短时间之内,便在天湖冰层之上堆积了厚厚一层,已然能没过马蹄。
卓玛侧首看向身畔的丹加,出声说道:“吐蕃赞普在天湖之畔祭祀鲁王、诸鲁,天湖之中,即有神玉出世。
那神玉之中,封藏着两个女子——即是后来远赴大唐的你我。
我们一路兜兜转转,而今重归原点了。
今下又将有新人在鲁母的怀抱里,完成生与死的轮回。”
说到这里,卓玛转回头去,看向风雪尽头,那身影朦胧的僧侣们,他们口中发出的歌声愈发高亢而悠扬。
卓玛垂下眼帘,继续道:“上师,今次就由我来做那个替代‘天后’的人罢。
我的降生,本就牵连着诡母的因果。
由我来吸引鲁母,取代天后,也就再合适不过了。”
丹加转头与卓玛尊胜相视,笑吟吟地道:“你脱离诡母的牵制,本来就费尽了千辛万苦,如今主动要求以自身来吸引降诞了诡母的‘鲁母’——假若鲁母真地重新孕育了你,你便彻底没有脱离鲁母牵制的机会了。
毒巴仁龙王,尊者的阿姐,尚且需要伏藏书至为神异的第三页来改写结局,以这种方式来脱离鲁母的孕育——卓玛若是与鲁母产生牵扯,这种牵扯必定不可分割,而伏藏书的第三页活性尽失。
尊者不一定能拿出类似那伏藏纸一般的事物来救你了。”
卓玛尊胜闻言沉默不语。
丹加看着垂下眼帘的卓玛,忽然道:“卓玛在担心什么呢?
怕你我联手,在关键时候,我会弃你而去,故意坑害你么?所以会有这番言辞,主动向我请缨?”
于她妙目之下,卓玛这样活过数千年、曾主持过大雪山寺的僧侣,性念种种都无所遁形。
卓玛将双手合十,叹息了一声,依旧未有言语。
“不说话,看来自心里就是这么认为了。”丹加收敛起面上的笑意,转而与卓玛说道,“你我之间,唯一的分歧就是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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