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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阿木古楞随她一起来到首都,她来农大做一个月的分享讲师,他去《首都早报》当一个月的坐班插画师,还会跟她一起在首都过年,年后同她一道回内蒙。
出发前衣秀玉曾经小声跟她嘀咕:“离开两个月都要跟,真粘人呐。”
林雪君每每想起小玉的这句话都忍不住想笑,好像对方说的是什么永远能搔到她痒处的笑话一样。
农大校门口这个时间,总站着那么一个人,推着辆旧旧的大二八自行车,笔直地候着。
每个路过的女学生都会转头多看他几眼,不止因为他好看的长相、优秀的身高和身材,还因为他与其他男同学截然不同的气质。
许多人说不出他有哪里不一样,明明只是面无表情地等人,穿着也是时下最普通的军大衣和军帽,可眉眼间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
那像是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其他动物不同的气势。
只有林雪君知道,那是极北草原最凛冽的风、遮天蔽日的大雪、艰辛的游牧生活打磨出的宝石折射出的内蕴光泽。是自小独立,从孤独中强壮起来的灵魂所散发的沉静香气。
远远看到他,林雪君便急切地一通小跑。
阿木古楞想要上车载她,林雪君却拉住他,“走一走。”
接着与他并行,贼兮兮地弯着眼睛看他。
“咋了?”他好奇地一边推车过马路,一边不住地回头看她,越看越是好奇。
“你看。”林雪君终于卖够了关子,忽然从怀里抽出一个东西,在他面前左右晃了晃。
傍晚浅淡的暮色里,那一方红色格外显眼。
他左手要脱把去接她的证书,林雪君却已率先将证书展开在他面前。一边帮他看前面的路,一边偷瞄他的表情。
“大学生林雪君了!”他惊喜地道。
“嗯,哈哈。”她点点头,收起证书,将之藏入怀里。得意地昂头,拿下巴望他。
“哈哈。”阿木古楞也跟着笑起来,用肩膀撞她的肩膀。
林雪君又笑着撞回去,撞得他推着的自行车都左右拐了几个弧。
两个人肩并着肩像孩子一样互相撞肩膀,在农大拐向爷爷家的小巷上,踩出曲曲折折的脚印。
天空又飘起簌簌小雪,脚下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响。
雾霭沉沉,伴着小雪将两个人的背影蒙在灰紫色的雾气中,偶尔有人家亮着的灯照在他们身上,为快乐的年轻人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左转,前行,右转,拐进一条没有灯光的细巷。
在黑暗中,因为有阿木古楞相伴,她一点不觉得害怕,反而更有种隐秘的安全感。无人看到自己,她欢脱地像兔子一样蹦跳着走,右肩不断上下擦蹭阿木古楞的袖子,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阿木古楞手臂忽然展开,一把将她揽住。
林雪君歪进他胸膛,不跳了,仰头在黑暗中看他好看的轮廓,捕捉他藏进夜雾的笑容。
两个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因为紧靠着,她的剪影渐渐融入他的剪影。幸福与幸福集合,成了在黑暗中摇晃着漫步的一团。
令人羡慕的阿木古楞
互相扶持着,共同进步着,他们又走过一个四季。
农大放寒假后, 林雪君跟农大的另外两个老师被临时借调进农业部帮忙整理资料,并以自己的专业水平对一些地方送上来的报告做分析。
临近年关,阿木古楞也变得更忙碌起来。报社作为重要的宣传口、信息传播口、人民文娱生活需求的宣泄口, 怎么也要做一些特辑。
他的绘画需求忽然增加许多, 首都一些其他宣传工作部门听说邮票设计人才阿木古楞在京,还是个绘画速度很快、几笔就能勾勒出情景和氛围的天才选手,也都来借。
于是他今天在这里帮忙画宣传画报,明天在另一个厂里帮忙画新年新包装,后天又跑到某重要机关社区画新年庆祝板报和条幅……不仅手忙脑忙, 东奔西走地腿也很忙。
这个时代可没有‘大咖不接小活’的规矩, 你是画家, 拿国家任何单位的工资, 都是国家的画家、集体的画家、人民的画家。人民的事不分大小, 只要有需求、有道理,再小的活也一样地干——‘真正做到劳动不分贵贱’, ‘国家的人才,哪里需要哪里去’。
是以,今天在设计钞票的大师, 明天可能在为国企产的香皂画包装盒上的新年贴画。
阿木古楞体验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虽然忙碌,但没有‘哪种工作贵, 哪种工作贱’的偏见,倒常能体会到各种不同工作的特殊趣味。
这期间他也到农大帮了次忙,为一部分留校过年的老师和学生画联欢海报——他们都要在这里开着联欢会一起过年。
几米长的彩绸,阿木古楞伏跪在上面画画, 不防备起身洗笔取颜料。老师便派了几个学生过来帮忙他跑腿, 其中有一位学生见过他来学校接林雪君, 便跟他聊起学校最拉风的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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