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边观察着我的表情,一边说:“我的名字是鬼舞辻无惨,保护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这个词可真宽泛。
他似乎是觉得这无法打动我,又补充着说:“无论是钱,还是权利,我都会给你弄来的!我很强,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强大,没有谁都杀了我!”
他越说越激动,而我听着他这番话,冒出了一个疑问。
“比谁都强?”我只是略过他的头颅,鬼舞辻无惨给人的怒火比之前更加强盛了,好像是我戳中了他的痛点一样。
鬼舞辻无惨顿时变了脸色,他的仇恨如无尽的黑暗深渊,一旦落入就无法再爬起。
“除了那个男人……那个鬼一样的男人……”他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是遇见了一个真正的恶鬼。
我啃着无糖玉米面包,问他:“谁?”
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从鬼舞辻无惨的口中听到“继国缘一”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吃惊。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他和我是一样的。虽然有着不同的身世与性格,但是命运却殊途同归。
“很好听的名字。”我不要脸地夸奖道。
鬼舞辻无惨表情狠毒,似乎是要将拥有那个名字的男人生吞活剥。
到了这时,他突然想起问我的名字了。其实我也不觉得挺奇怪的,他这么容易相信与缘一长相相似的我吗?到底是他太笨了还是我和缘一其实没那么相像。
但这也不能吧。
这一次,我又搬出了阿鱼的名字。明明很久没见阿鱼了,但阿鱼的名字却时时刻刻在我身边,真对不起她啊,我好像做了好多不符合她人设的事情。
“阿鱼……”鬼舞辻无惨的唇齿间咀嚼着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他有些神经质地说:“得……得离开才行。”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我本来就是探亲的。
要把这个男人带上,看情况只能塞在书包里了吧。但这颗头实在是太肮脏了,上面沾满了陈旧的鲜血和草屑,原本贵公子的姿态也全然消失不见。
我拎起对方的头发,就往溪水里放。鬼舞辻无惨突然大叫:“你在做什么!”,这时我已经把它浸在溪水里了,让鼻子浮在水面上。
鬼舞辻无惨的两条手臂挣扎着,我则牢牢不松手,“你太脏了。”
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跳脚了,水面被拍得啪啪作响。
我清洗宝仔是很有一手的,只可惜手边没有沐浴露,所以只能用手干搓了。
幸亏的是,对方的总面积很小,所以不用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
花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吧,我才把他那些打结的头发全部解开了。虽然变干净了,但他依然是湿漉漉的、不适合放进书包里。
我看无论如何都不适合放进书包里吧。
眼见着天色已乌黑如墨,与其出发的话还不如在原地休息到天亮。
鬼舞辻无惨一直很吵闹,简直是贺茂无惨的proax版本,只加强了脾气,其它倒看不出来什么。
他突然说:“这附近没有其他人啊……”他说话的时候,舔了舔嘴唇,看表情是在想什么糟糕的事情。
我用刀鞘打了对方一下,“睡觉。”
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我将这颗脑袋放入书包,打算启程。
鬼舞辻无惨一夜都没睡,我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背上书包的时候,他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要去哪里?”
我的答案自然是甲府城。
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朱乃夫人因病去世了。哪怕做了那么多治疗,也只是延长了几年的生命。
到了最后的日子,她基本上无法动弹了,每天都只能躺在床上,任其他人来照顾她。
好伤感。
我趴在床榻边上,凝望着对方失去光彩的面容。如果祈祷会有人听见的话,真希望天上能够听见我的声音。
不知不觉地,我在床榻的帘子外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夫人在望着我。她的眼神很宽容,在她面前,我几乎汗流浃背。
是我说谎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吗?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慌,我是为了更好地呆在这里才说的。
可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关注着我。她让我到她身边去,侧过头,轻轻地倚靠着地板。
“对不起。”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没有任何前提下,朱乃夫人突然向我道歉了。我顿时觉得好可怕,眼泪止不住地从泪腺里涌了出来,眼眶怎么也擦不干。
她轻声哼着摇篮曲,蝴蝶的羽翼触过我的心弦。但蝴蝶实在是太轻了,光是微风就会把它吹走。
做一棵树吧,也别是院子里的那棵白梅,只做一棵扎根于地下的小树。
再见了。
时光荏苒。
明明只离开了一会儿,可时间却像是被人安上了车轮,一点也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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