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被抬了起来,一只手抬着刀柄,一只手则抬着刀身。动作很庄重,但相对的,脚步很轻盈。
那家伙转过了身,顷刻间,一道惨白色的电光刺破纸窗外的天幕。无声的闪电照亮了来者的面容,对方白皙的面孔被映得惨白如纸。
是阿缘。
一看到是认识的人,无惨的心放松了一下。但没几秒又重新提了起来,鸡皮疙瘩从背后爬上了后脑勺,他的心在恐惧制造的黑影里惴惴不安地跳动。
阿缘将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此时世界又是一片巨大的黑暗了,无惨只能看见一些稀碎的影子。比如说他抬着刀,比如说他拔出刀。
贺茂无惨冷汗直流,但是他想不出对方朝他拔刀的道理。
阿缘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真诚的感情。一捧水,一片玻璃,总是他就是那样的东西。
而此时他将刀从刀鞘里拔了出来,在这个本应该安眠的雨夜。
无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把下唇咬出了血,直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他才意识到这回事。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蠢的问题。
“刚刚。”阿缘用手抚摸着刀刃,向他解释,“外面的雨很大啊,马上要到梅雨季节了吧。”
无惨的右眼皮突突地跳着,他摸索着地面,使自己半坐了起来,用虚假的勇气支撑自己朝对方骂道:“你偷偷地进来是想吓死谁!”这是他一惯的模样,没有任何外因引发恐慌的情况下,无惨总是这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对不起。”阿缘从善如流地朝自己道歉,那把刀终于被他收了回去。可就在合刀的那一刻,阿缘却问出了一个不适合在这种雨夜、这种时间问出的问题。
“无惨。为了活着,你会付出一切吗?”
雷电轰鸣的声音与白色闪电相继出现,阿缘的声音茫茫然的被雷声所稀释。
无惨握着自己的双手,思想清晰了不少。
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你大半夜闯入我的房间只为了问这回事吗?
但无论是何时何地,这个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对。”他面色不悦,眸色阴鸷,“任何。”
“那用生命换生命也不划算吧。”阿缘如此说着,刀与锷合并的响声传来,下一秒,他点燃了油灯。一个小小的光点摇曳着膨胀,整间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他这是在开玩笑吗……!无惨神情木然。阿缘正在油灯边上,穿着一身陈旧的暗红色短褂,长至后背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阿缘将刀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纤细的手指从刀鞘表面轻轻划过。
“我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睡吧,早晨我会喊醒你的。”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无惨僵硬地靠着一旁,这下不仅仅是心在跳了,他的额头也突突地跳动着。
“算了……”他时不时用眼神扫着跪坐在他对面的阿缘,可撑了没一会儿,眼皮又开始忍不住地打颤。
作为人,会困,会饿,还会死,
如果生来是妖怪就好了,哪怕只有半妖之血……就像是安倍晴明,他根本就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
可无惨无法不在意阿缘和他的那把刀,他拿走这把刀就是为了引得对方前来,可对方真的出现了,无惨又没有什么想法了。
他得的不是病,是命。不仅仅是母亲这么说,就连他自己都如此认为。
病治得了,那命呢?
或许,无惨并不认为能够依靠阿缘什么,毕竟对方和他也差不多大。阿缘不是神,也跟佛祖没有任何联系,只是比起一般人更加特殊了一些。
难道他紧紧抓住对方,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吗?
不可能。被这个想法狠狠打击到了的无惨疲惫地靠着自己的膝盖,手指在枕头底下又动了几下。
因为是连绵不绝的雨夜,哪怕到了早晨,天依然灰蒙蒙的。
后半夜无惨似乎没睡着,但眼睛还是迷迷糊糊地合上了几次。
阿缘又和个没事人一样地开始工作了。
太可怕了。无惨想,他是做不到这种若无其事地模样的。
无惨又想起了那特殊的经历,那一天,他只是走出房门,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里(指的是阿缘的家)。
他们分明不在一个时代来着。
“你不走吗?”无惨看着阿缘在庭院里把湿漉漉的落叶全都扫到一块去,地面上的积水也被他一股脑地推向排水孔。为什么要在这里干着仆人干的活?
无惨再也不相信阿缘是从什么乡野地方来的人了,自然也不可能是有罪之身,一切都是他的谎话。
阿缘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正打算去伊势呢。”
“伊势伊势,你在伊势不就只认识那个疯女人吗?”无惨真是想不明白了,对于苑子,他根本是避之不及,可某人却拼了命地要往上黏。
阿缘淡淡地回了一句,“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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