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放缓了速度,正要把头上的毡帽再压低些,免得被人认出来,忽就听后面有人扬声道:“前面可是柳先生的车架?”
这是遇到熟人了?
柳如是挑开窗帘扫了一眼,旋即便道:“是小宛,快停车。”
赵峥控制车在路边停好,那边冒家的车也贴了上来,董小宛没等丫鬟摆好台阶,就撑着车辕跳了下来,凑到近前悲声道:“姐姐,她、她怎么……咦?你是状元……”
因为方才看陈圆圆的态度,明显是早就知道自己和柳如是的事情,所以面对同为秦淮八艳的董小宛,赵峥也便没有刻意隐瞒,甚至还好奇的端详了一番。
不想董小宛看到驾车的是他,却顿时面露惊容。
糟糕,看来这个并不知情!
赵峥暗叫一声不妙,正想打断董小宛,陈圆圆突然从里面探出头来,招呼道:“有什么,且到车上再说。”
“是你?”
董小宛微微一愣,旋即又看向了赵峥,似乎是明悟了什么,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最终幽幽一叹,这才抓住陈圆圆伸过来的手,上到了柳如是车内。
不想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凑齐了秦淮三艳。
赵峥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想还是觉得不够稳妥,于是悄悄扯下一块内衬,遮住了口鼻,这才继续赶着车往龚府行去。
临终上表
却说董小宛到了车上,有些不自在的斜了柳如是一眼,正犹豫要不要旁敲侧击探问一下,柳姐姐和那赵峥是什么关系,忽听对面的陈圆圆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状元郎的?”
“跨马游街那天,恰逢我家老爷休沐,我们便在临街茶楼包个雅间。”
董小宛态度冷淡的答道,当年她与冒辟疆结识在前,对其情根深种立誓非其不嫁,冒辟疆中途却一度同陈圆圆谈婚论嫁,若不是陈圆圆被别人抢先赎走,说不定她与冒辟疆就此无缘。
如今虽然往事已矣,可要让她对陈圆圆笑脸相迎,却是万万办不到的。
陈圆圆虽然早就放下了,却也不愿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一时车厢里又陷入沉默。
柳如是见气氛有些尴尬,只得压下纷乱的心绪,询问道:“冒大人与龚大人相交莫逆,却怎么只你一人前来吊唁?”
董小宛面对柳如是,那就又是另一种态度了,伸手握住柳如是的柔荑,解释道:“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家老爷已经去了衙门,我等不及他回来,所以才独自赶了过来。”
说完,又对柳如是道:“姐姐的气色怎么这般差?”
柳如是抬手轻按太阳穴,苦笑道:“一时伤心,触动了先前留下的旧伤,若不然,今儿也不会让你瞧了笑话。”
说着,冲着车外扬了扬下巴。
说实话,此时稍稍压制住情绪后,她也有些后悔拉着赵峥一起来龚府吊唁,可既然已经被小姐妹撞破了,她也没想过要继续隐瞒,而是选择了坦然面对。
董小宛暗叹一声果然。
作为欢场里出来的女子,她对这种事情有着天然的敏感,虽然对于柳姐姐的选择并不认同,但面对柳如是这般坦然的态度,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这时马车忽然放缓下来,紧接着车帘被挑起半边,赵峥探头提醒道:“外面的情形好像有些不对,突然一下子走了不少人。”
三女闻言忙都向外观瞧,果见前面乱哄哄的正做鸟兽散。
“莫不是龚家又出了什么意外?”
柳如是催促道:“快些把车赶过去!”
赵峥答应一声,催动大叫驴选了处刚腾出来的车位,停稳后先把台阶摆好,然后就准备去栓好缰绳。
“你不用在这里等着。”
柳如是边往下走,边对他道:“一会儿我坐小宛的车回去就好。”
“可这……”
赵峥冲龚家突然清净的门庭指了指,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柳如是心中熨帖,却还是摇头道:“放心吧,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牵连不到我们几个外姓妇人头上。”
说完,便拉着董小宛、陈圆圆两个从侧门进了龚府。
赵峥略一犹豫,最终却没动地方。
本来他也担心会被人瞧出来,但现在聚在龚府内外的人少了大半,危险也降低了不少,再加上遇到这种事情,正是刷分的好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且不提赵峥如何在外等候。
却说柳如是等三人入府之后,先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与顾横波有关的一应布置,都是按照正妻的规格来的,不由暗赞童夫人当真是虚怀若谷。
以前还能说是有龚鼎孳压着,如今龚鼎孳已死,她还能这般对待顾横波实属不易——要知道这些年因为顾横波的缘故,龚鼎孳可没少冷落她这个正室夫人。
不过龚府果然是出了意外,吊唁的宾客少了一多半倒罢,连服丧的亲戚都比预料中要少,而且大多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难道是夫妻两個有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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