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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节(2 / 3)

些惊讶,修长指节轻按住琴弦,凝眸望向他,目露疑问之色。

“以琴赠知己”,侯安都翻身上马,爽朗笑道,扬鞭向飒沓秋风,一派疏阔英姿,“子华且高坐明堂,等我的捷报便是!”

陈蒨望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远去,终是垂眸轻笑,抱琴步入室内,搁在了书房中的一角。

午后,辛弃疾来,随手试了试弦音,评价道:“确是珍贵名琴。”

他虽然对琴不是特别有研究,但刘宋帝国的古琴圣手众多,岳飞、李清照、谢脁、谢灵运,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懂了。

不是吧,你说弹琴还需要特别学?这难道不是人类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动掌握的技能吗?

同样耳濡目染,但现在依旧五音不全的檀道济:“……”

仿佛忽然被开除了人籍 jpg

陈蒨此前听他讲过本朝的许多史书内容,正在批改公文的笔锋微顿,轻声道:“看来史书说他文武兼通,善弹琴,工隶书,五言诗妙绝,甚是恰如其分。”

辛弃疾往里走了几步,见他身前各种文书堆积如山,一摞直接耸立到天花板,又拐了个弯叠在一边。

陈蒨整个人坐在书堆里,以一种极为高难度的特技姿势,每次都在趁文件不注意,猛地将最下面一本册子抽出来,进行处理。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进城几天,何以至此?”

陈蒨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惨,于是向他发出了邀请:“幼安,一起吧。”

辛弃疾拗不过他无比期盼的目光,接下一份文件,抬眼一扫,好家伙,《战后民舍重建的区域划分与形制提要》,一个提要居然洋洋洒洒写了几百页。

不能说专业不对口,只能说跟他擅长的领域完全不沾边。

辛弃疾蹙眉问:“此等工造营建之事,未有专人负责?”

“当然有”,陈蒨神色平淡地将公文翻到下一页,“只是生民休戚大事,哪得轻易假借于人手,总要事无巨细,亲自过目推敲。”

辛弃疾不免叹息:“如此每一字皆再三斟酌,深远静思,也难怪你案头公文越积越多了。”

陈蒨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或许我便是天生的劳碌命,未有垂拱而治之幸。”

他指向那份营建文书,随意举了一个例子:“譬如这建筑屋舍之事,首先要考虑材料来自何方,建康就地取材定然不足以支撑如此大批量的修复工作,倘从其他地方运输而来,是何人所为,以何种途径抵达,怎样进行材料原产地选择和数目统计,若是其他地方的材料运到建康不适用又当如何。历来建康水灾不断,材料选择、城市布局与市坊划分亦多有讲究,从前的疏浚工程一概被侯景破坏,眼看汛期为之不远,只能重新因地制宜,开漕沟渠,导泄震泽……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辛弃疾沉吟,不得不承认他的思虑确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工作量霎时翻了数十倍,就算没日没夜地做也做不完。

他道:“子华,水至清则无鱼……”

陈蒨笑了,眸中蓦然漾出一抹讽刺:“至清?世家治下可有一寸清净地?”

辛弃疾默然。

“我观览时俗,常所扼腕”,陈蒨语气沉静,却又仿佛山溪间的水激泠泠,蕴含了许多冷意,“若非士族浮华务虚,以战为耻,至于傅粉施朱,体羸骨脆,不堪一击,侯景区区八百起兵,岂能青丝白马寿阳来,一朝踏破江山!”

他看了一眼辛弃疾,又道:“昔年淝水之战前夕,秦兵列境,太原王氏王坦之临终与谢安、桓冲书,言不及私,惟忧国家之事,摒弃前嫌,倾力一战,故有八公山下破敌军百万。”

“二百年过去了,世家中再不曾出现过谢安、王坦之这样的人,反倒是王僧辩之流层出不穷,流毒江表,霍乱四海——这些士族难道不该被清除吗?”

“不错”,辛弃疾慨然道,“太清之难,世罹此祸,天下倾塌,皆士族之罪。”

文帝陛下日后当政期间的种种措施,什么广开寒士求贤令,什么土断改革,什么拆分州县,什么诏禁浮华,什么广开官学,什么重划盐铁,什么自铸天嘉钱,一刀刀都是直往世族的心窝处扎。

然而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并且最终撞上了两道不可逾越之天堑,导致玉碎人亡。

一是天不假人。

改革者注定要踽踽独行,尤其是在这种天下名士皆出自世家的境地,最终就变为了他一个人的奋斗,以一己之力镇压朝中的汹涌暗流。

陈朝的寒门武将确实有几位出众者,萧摩诃,吴明彻,侯安都,可堪为肱骨,但治世文臣却一个都没有。

所以帝王只能自己揽下所有的事,夙兴夜寐,事必躬亲,这般过度燃烧,宛如长夜中一茎微弱飘摇的伶仃烛火,终会被洪流般的夜色吞没。

这就导致了第二个问题,天不假年。

两晋南朝的门阀政治根深蒂固几百载,要想清除其影响,绝非数年之功,根本就不是一个短命帝王能在有生之年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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