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一前一后下了楼。
手上捧着范亦瑾马虎落下的捧花,又拖着一车红红火火的喜糖,温宁差点产生了一种错觉,从旁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更是加深了她的错觉——
好似今天结婚的人,是她。
……
无独有偶。
下一秒,有人作出了同样的判断。
周寅初周日的行程相对比平常轻松了一些,但也轻松不了多少,要真是曲高和寡,对自己的人际关系不上半点心,可能未来就根本没了在这个圈子里立足的资本,他和沿海某省的张总认识一些年份了。
张总之前也在江城念过书,非要说眼前这家已经被淘汰的江城大饭店是当年最有名的。
至少,在他读书阶段算是的。
周寅初很明显和那一辈的人有代沟,他从来就不喜欢老派的酒店,看上去就死气沉沉。他从不会带温宁来这里开房。
但很明显,这么多年的混迹,他还不至于不经意说出这样的吐槽。
来到这家让张总心心念念许久的饭店,尽管他脸上表现出十足地乏味和疲倦,但他依然陪同着他商业伙伴来到这家酒店。
“里面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你不知道多好吃哦,当年我的女神第一次带我过来,”张总揉着自己滚圆的大肚皮,颇有喜感地用男人之间老套的话术夸大其词道,“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张总将当年的事讲得纯情。
而眼观他本人的长相,不大像是被请客的类型。几句不外乎自我吹嘘,或真或假。期间,不乏跟随他们的人追捧,溜须拍马的话不绝于耳。
“昔日的女神要是知道了今天我们张总的成就,不知道有多后悔呢。”
“哎,别这么说,我和女神有缘无分,”张总摆摆手,在吹捧声里表现得尤为自在,“毕竟,我当年可是个一穷二白的乡下人。”
“寅初,你呢?”
张总与他并肩走,足足矮了一个头,但张总的财富使得他并不介意他此刻的“娇小”,与周寅初言笑晏晏道:“在江城长大,总不至于没来过这家酒店吧?”
也不知这个话题何时转到自己身上。
周寅初并未否认自己对此地的陌生:“被张总您猜中了,我还真没来过。”
“张总,您是贵人多忘事,江城大饭店生意红火的时候,周总还是个半大孩子,等周总长大了,这里就不流行了啊。”
圈子里,总有人拿年纪说事,也有人自以为能依照年龄论他们各自的资历、辈分。
张总叹气:“也是,这已经不符合年轻人的潮流了。”
周寅初冷冷扫了说话的男人一眼:“家里管得严,念书那会,我还不至于没事就来酒店。”
论年纪那套到他这头,可摆不了谱。
他更不想因为年龄之间的差别而被有心人刻意放大,从而影响他和谈判合作供应商之间的关系。
那人生怕得罪了他,连忙追捧起周寅初:“周总一看就是天之骄子,不像是贪图享乐的人。”
周寅初冷笑了声,不置可否。
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虽然在高楼林立的江城cbd,各大酒店数不胜数,他确实看不上眼前的建筑,但如果少年时期,她愿意过来的话,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许,年少的自己总在压抑,不见得不比眼下疯狂。
错愕之余,他发觉自己的心思无法不无时无刻想着那个女人。
哪怕自己在她眼中低劣不堪。
张总和围绕在张总身边的一圈人前前后后去了二楼的包间,老式的三菱电梯一下子容纳不下足够多的人。
周寅初自持年轻,也不想和几个老家伙争分夺秒,于是便等了下一班电梯的到来。
眉宇间已然有几分不耐。
殊不知,偌大的江城在某些时候小得可怕,他见到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她那张脱离了清纯、却仍然诱惑力十足的脸浮现在铝合金的电梯面前,恍若来自于他的想象,没多久就会幻灭。
他惺忪地揉了揉眼,确认眼前的女人不是虚度的幻影,而正是温宁本人。
白色旗袍勾勒出她完美无缺的曼妙身材,周寅初不经联想夜晚她躺在他身侧的情形,可是,一个无法抑制的念头冒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怎么会穿着婚嫁时常穿的白色,拿着属于新娘子的手捧花,拖着一盒盒的喜糖出现在这里?
除非是——
他的心脏比大脑更早一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温宁,你这次又要和谁结婚!?”
v2(二合一)
这叫温宁措手不及。
她想过任意一位现场路人的误会, 却没有考虑过遭受周寅初的误解。
他劈头盖脸的质问令当场所有的人无一不为此围观、驻足,而此刻的温宁脚下也犹如灌了水泥,一步也动弹不得。
午宴厅的开幕迫在眉睫, 而新娘子的手捧花还攥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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