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不是红就是黑或是橙。
火势正在燃烧,王文佐看到相邻街坊的一两层楼房子被火焰吞噬,火舌在房檐间穿梭,房屋彷佛穿上件件飘动的鲜橙长袍,与夜色形成鲜明对比。此时,西市所有还活着的人都醒了,他们爬上墙头,用惊恐戒备的目光看着街道上这些新来的陌生人。
骑兵们在距离坊市门口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勒紧缰绳,“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头顶盔缨是两根长羽的骑士大声道:“我等是官军,赶快开门!”
“王司马莫要答应他,至少等天明之后再开坊门!”曹野那压低声道。
“这是为何?”王文佐低声道:“这些人应该不是盗贼,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盔甲旗号!”
“还请王司马担待些,拖到天亮,小人必有重谢!”曹野那的强笑道,借助火光,王文佐能够看到他眼里的恐惧,突然之间他明白了过来曹野那的想法: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个时候就算真是官军也难免见财起意,乘着天黑把这些胡商一古脑儿杀了,抢走财物,再一把火烧个干净岂不大妙?反正所有罪过都可以甩到今晚的暴乱头上,死人也没法张口作证。
“你是担心这些官兵会用强是吗?”
曹野那却不回答王文佐的问题,只是低声道:“王司马是好心人,只要平安过了今晚,这庙中财库便是郎君自家的,大可随意取用!”
“这倒也不必!”王文佐低声笑道,高声道:“本官王文佐,乃是熊津都督府行军司马,这些是本官的护卫扈从,是奉金仁问金大将军之命,弹压乱贼,护卫西市,你们是什么人马?”
“熊津都督府行军司马?”那骑士笑道:“你这厮编造也不会编个像一点的,熊津都督府在海东,这里是长安,隔着上万里呢!快开门,不然尔公就不客气了!”
“本官随金仁问金大将军回长安拜见天子,又有什么奇怪的!”王文佐冷笑道:“再说今晚的事情也是奉了天子的口诏,尔等若要进门,等天亮之后吧!”
“奉天子口诏?”那骑士闻言犹豫了起来,杀人打劫固然是大罪,但比起矫诏来就算不了什么了,更不要说这里是长安里,跑都没地方跑,眼前这人敢说这话,真实性就非常大了。
“不错!”王文佐沉声道:“这西市内的贼人已经被本官尽数清除,你先去弹压其他地方吧!其他的事情等天亮后再说!”
那骑士坐在马背上,正犹豫间,身旁的随从见状高声喊道:“三更半夜的,宫门紧闭,哪来的天子口诏?分明是盗贼伪装的,快开门,不然你们就是盗贼!”
王文佐冷哼了一声,伸手向叫喊那人指了指,黑齿常之心领神会,引满角弓射了一箭,正中喊话那人咽喉,将其的叫骂声塞回口中。
愤怒的吼叫声在人群中响起,随之而起的是马蹄跌和铺路石的碰撞声。王文佐举起右臂,高亢的声音压下吼叫声:“不奉诏者,死!”
羽缨骑士跳下马,查看部下的伤势,贯穿咽喉的箭矢让他只觉得觉得脊背划过一道寒流,这个距离射穿咽喉不难,但那是白天,即便有火光,在这样的深夜里射穿喉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翻身上马,向墙头拱了拱手:“熊津都督府的王司马是吧?今晚之事某家记下了!”说罢他举起右手,大声道:“走!”
当最后一道骑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王文佐也禁不住长出了口气,对方肯让步是最好不过了,他转过身,对黑齿常之道:“让将士们分作两班,轮流休息,谁也不许解甲,不许饮酒!”
“属下明白!”
回到庙里,王文佐也没有了吃酒的兴致,漱了漱口便想找个地方打个盹,却听到外间卫兵的声音:“郎君,曹野那曹东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王文佐失望的叹了口气,对走进门的曹野那道:“曹东主,今天这么多事,你不歇息一会吗?”
“郎君今晚救了曹某人两次,实在不知当如何报答郎君的大恩!”曹野那弯曲膝盖,向王文佐艰难的跪下,他竭力收缩自己那硕大的肚皮,好让额头尽可能接近地面,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距离叩首还有一段距离。
“东主起来吧!”王文佐苦笑着将其扶起:“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若是真的有感谢之情,多与些阿堵物便是!”
“那是自然!”曹野那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这么一跪一站,他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小人方才已经说过了,只要曹某人还是庙祝一日,这庙中财库便郎君自家的,尽可随意取用!”
“庙祝?这又是什么职务?”
曹野那赶忙解释道,原来这庙祝原本是古时掌管寺庙香火之人,而祆教来到中土之后入乡随俗,也将掌管祆庙中财库,杂物之人称之为庙祝。曹野那便是这长安祆庙的五名庙祝之一。
王文佐也是聪明人,顿时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听东主的意思,你这个庙祝的位置现在不怎么牢靠吧?”
“不错!”这个时候曹野那也不绕圈子,坦然承认道:“原本小人在兴建长安大庙这件事情上不无微劳,教中同胞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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