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焦侃云直接打开聘礼单,佯装清点起来,“侯爷的家当确实不少啊……暂且归我了,其实左右也想不到用处,先替侯爷保管着吧。”说完,她抬眸一笑,“侯爷别哭了,再哭我就要笑出声了。”
虞斯怔愣着,忐忑的心落不到实处,她说要远离,可又说先收下?到底是会考虑他,还是不会?但今夜他已经猛攻如虎,此刻算作告捷,合该点到为止,不能再进,以免适得其反惹恼她,他运气屏息,努力平复。
“侯爷分明收放自如,该不会又在以退为进吧?”焦侃云觉得不对劲,把礼单一合,蹙眉指出他的问题,指出问题还不够,她直接掏出红线剪指着他,咬牙笑,“你这样显得我很蠢?你在骗我?”
“没有,我怎么敢。”虞斯径直用脖子抵过去,“苍天可鉴,我是真情流露。可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他醒神,不顾剪子锐利,俯身问她,“你刚才在哄我?难道你在意我哭?你关心我?”
焦侃云微狭眸望着他,剪尖轻轻抬起,滑过他的喉结,见他情不自禁地吞咽,她眸底漾起笑意,“侯爷,天色不早了,今夜该结束了。”话落,她收回手,与他退开距离,径直回房,“记得把我的宅门带上。”
虞斯目送她回房,抬手摸了摸喉结,还残留着剪子冰凉浸骨的温度。他拿出匣子,虔诚地拿出里面的匕首,正反手执刀试过,很趁手,他微微一笑。
梳洗后,焦侃云在桌上逐一摆出今夜收到的重礼,而今已是子时,可她支颐细思,怎么也睡不着,寂寥落寞的深夜,一丝纯粹的渴望,在胸腔攀爬。
天地生日夜,日夜东流水。
人生在世,变幻莫测。
眼看要到中元节,焦侃云一腔热血孤勇地离开家干大事,父母虽秉持着“浩气长存,披荆斩棘,百无禁忌”的祖传家训默许,也是眼不见为净,没问侯爷要人,但心底总是担忧她的,她必须趁此时间回家一趟,一是为同父母请安,二则是为了祭祖。
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焦侃云先唤风来回家探了探,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
风来露出凝重的神色:“一大早收到姑娘要回家的消息,正堂上,已将家法摆好了,离奇的是,吾寻遍府邸,没见老爷和夫人在,很诡异。”
焦侃云倒嘶一声,“阿爹不舍得打我,他从不打我。可能是摆着吓唬我吧。”
风来更凝重了,比划了下家法,“这么粗的牛皮鞭,特意刷过一道油,锃光瓦亮的。”
焦侃云不寒而栗,“我不是让你常回府中报平安信吗?”
风来赧然,“报了,吾每次报完之后,都是被轰出来的。”
焦侃云确然有一瞬慌神,很快又镇定下来,双手挽环转花,“这样吧,我们先不回焦府,迂回一些,我们去外祖父家。明日是中元节,阿爹肯定会先陪阿娘回国公府的。届时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护着我,等祭完祖回家,他们气也消了。”
风来点点头,“合理。”
于是,焦侃云给虞斯留了一封信,简明扼要地说清自己要回家祭祖,黑鱼栓在马厩,不便带回,姑且还给他。而后乘上马车,与风来两人往贠国公府去。
她着装简单,但一张脸就是通行证明。守卫们见到有陌生马车停驻,先是警醒地摸刀上前问询,她陡一撩帘,守卫和小厮们皆露出“正如所料”的神色,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即刻入门通禀,其余人将她请下马车,机灵的小厮笑呵呵地恭迎:“表小姐怎么来了?国公爷净挂念着呢,早晨吃糕太甜了,还念叨说这糕子要让您吃了去一准腻歪难受……”
众人围着她列阵一般排开,将她强护中心,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谈说闲聊,生怕她转身就跑似的。
氛围诡异如斯,焦侃云看了风来一眼,风来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出路。再想跑也来不及了。
她试探着问小厮,“知道我要来?我爹娘都在了?他们可高兴?”
小厮:“嘿嘿。”
她挑眉,“外祖父也晓得我的事了?生气吗?吃糕的时候笑着说的,还是皱着眉说的?”
小厮:“嘿嘿。”
她无奈地笑了笑,“正是秋猎的时候,舅舅有说等我来了给我猎点好东西玩吗?”
小厮:“嘿嘿。”
焦侃云心如死灰,眼看这是一个已经被父母刻意叮嘱过“少听她胡说八道”的夯货,终于放弃了问询。
一路簇拥她到正堂,一眼望去,众神归位如数在座。
“外祖父外祖母,阿爹阿娘,舅舅舅母……”
阿爹正与外祖父窃窃私语,侧眸见到她,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端肃得一丝不苟的外祖父拈着美髯顺着阿爹的视线看了过来。一向和蔼慈祥的外祖母,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拉着阿娘的手耳语,阿娘乐不可支,两人的眼风却时不时飘到她的身上上下打量。舅舅在一旁焦急踱步,素来俊挺的身姿佝偻下去,唉声叹气,睨着她啧啧愁眉,唯有温柔娴静的舅母闲然喝茶,从容地朝她淡笑,点了点头。
好诡异啊。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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