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越发阴鸷。
“那时,音音对吾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他凭什么例外!”
君情伸手一指,耀阳怀中掉落一物。
是那面能看到世间任何景象的镜子。
镜中的景象投在空中。
浓雾弥漫,傀儡围城。
是星兰国。
浓雾与城内仅一墙之隔,像是受到了指令一般,堪堪停住。
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带领傀儡侵入城中,吞食活人的魂魄。
城外傀儡的嘶吼声诡异又可怖,不断拍打着厚重的城门。
城内百姓仓惶逃窜,无处可逃。
老弱年幼者只能互相依偎着锁紧门窗,瑟瑟发抖。
清语望着镜中的景象,眼里涌出愤怒的杀意。
狐宴认真的看着她。
只要她开口,他立马动手。
君情面上带着玩味的笑,似乎极为期待即将上演的戏幕。
黑气控制住了所有的剑柄,齐齐对准了漂浮在深渊上空的人。
“想杀吾?你大可以让他用狐火烧死吾,但同时,所有人都要为吾殉葬!”
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
哪怕他死了,阵法也不会停下。
所有的人、妖都该死!
他要让这三界重归虚无。
他活,这三界从此只剩他和音音两人。
他死,大家一起死。
音音也会陪着他一同湮灭,他并不孤单。
清语对着已经疯魔到极致的人,指节用力攥到泛白。
哪怕知道他已经疯到无可救药,也不得不先稳住他。
“你想做什么?”
君情一下收敛了笑意,眼里含着阴毒与残忍。
“吾要你,在这些人和他之间做个选择。”
“若你愿意挑断他的手脚筋,吾便放过这些人,如何?”
周边一时寂静无声。
洛音音瞬间睁大了眼。
她就知道,这个疯子不会给人痛快。
他一向擅长将人一点点的折磨致死。
像看戏一般,欣赏戏中人痛苦挣扎的神情。
他们越痛苦,他就会笑得越开心。
她担忧的看着銮驾外久久不答的人。
宁清语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好。”
令人惊讶的是,她答应了。
君情却丝毫不意外,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她们都一样,在苍生面前,永远不会选择自已的爱人。
都会义无反顾的将他们抛下。
绝情至此,心冷如冰。
君情拥着怔住的洛音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垂死挣扎的蝼蚁。
眉梢一挑,笑的肆意。
“那便动手吧,吾快等不及了。”
清语走到剑掉落的地方,弯身拾起了地上的长剑。
朝着始终注视着她的人走了过去。
狐宴看着她走到自已面前,全无反抗之意。
神情微妙。
“阿语,动手。”
见她迟迟不动手,主动伸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对准了自已的左手腕处。
掌心被割破,鲜血从伤口溢出,顺着剑身滴滴落下。
清语看向他一片光洁的手腕,那里一直不曾取下的发饰不见了。
这令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闭上眼,手下用力,闪着寒芒的剑尖没入血肉,挑断了他的手筋。
狐宴闷哼一声。
面上露出苍白的笑意。
“阿语,继续。”
君情看着这一幕,拉着身边人的手,笑得越发疯癫。
眼尾都发了红,似有泪珠滚动。
“音音,这像不像你挑断吾手脚筋的时候?”
“你看,他们多像那时的我们?因为是她动手,所以他不会反抗。”
明明有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对方,在爱人向自已举起利剑那一刻,永远都是束手就擒。
爱与痛,皆是她赐予自已的强烈感受。
所以不反抗,不挣扎,甚至觉得能死在所爱之人怀里,也是一种渴求的幸福。
洛音音敛了眉眼,静默许久。
虽然已经十分久远,但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幕仿佛仍在昨日。
当年的事,她早已无力去解释。
只剩满门被屠的滔天恨意。
清语扔了剑,无措地扶住了手脚筋全被挑断的人。
眼眶早已湿润。
“对不起。”
狐宴靠在她肩头,鲜血濡湿了大片草地。
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疼意。
“阿语,不必道歉。”
“只要是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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