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无数次地想为?自己的自私辩解,当父亲挑明真相?,他还是存有侥幸,毕竟那是她…无所不能的小鱼神?医。
他缓缓走到母亲门前,里面是她们说?笑的声音,多么鲜活,景元抱着手臂,身子压在门框静静望着她们二人,幼清察觉他的气息,探头看来,笑容明媚地问他:“怎么了?你找谁?”
反而让他酸涩难耐。
他忍住心口?的疼痛,走近两步,坐在她们对面,幼清倚在母亲身边,抱着那瘦弱的臂膀,景母望着儿?子,问道:“来找幼清?”
景元点点头。
“唔…”幼清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景母笑着推推她,“行了,去吧,我看他也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幼清迟疑一阵,最终起身,将怀里的一盏灯放在景母身旁,细细嘱托:“暂时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你这孩子,我能去哪?不怕,我在这等?着你。”
幼清这才笑了。
她跟在景元背后,心底一片惆怅,见他的神?色,幼清猜到一二,待两人在房间站定,幼清看他回身,她本?能地后退一步,两相?对望,彼此都显露出一点抗拒的意味,幼清露出一丝笑容,问他:“怎么了?难道伯父并不愿意你出远门么?”
“不,父亲说?由我做主。”
“嗯…那你…”幼清抬头瞧他,“你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你知我。”景元抬手,有些无奈和怅然,“你如此聪颖,恐怕早就知道明白我的选择。”
“是啊。”幼清向前两步,错开他,手臂搭在窗台眺望远方,“我知你并非胸无大志、闲散度日之徒,我知你见了战争的残酷,想到的并非是逃避,而是变革。我亦知你的犹豫踯躅,总是担心伤害某一方,从而做不出决定。”
“我不会?觉得受伤…因为?我知道,你心向自由,有朝一日,我们总能过上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的。”幼清转向他,风吹动她的发丝,让她的身影都游动飘逸起来,“景元,每当你在考虑我的想法时…我都觉得很开心。”
因你知我,就如同我知你一样。
他凝望着她,眼底掀起波澜,紧接着,景元快走两步,将她搂在怀抱,圈住她单薄的双肩。
长久地相?拥过后,景元垂头,用手捧起她的脸庞,她贴在他的掌心,与他对望,他道:“幼清…你早知会?如此。”
她表情凝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平时温柔可人的神?色,“嗯?自然…我也说?了,不会?立刻带走你。”
“幼清…”景元长叹一声,“阿娘的身体,是不是…”
幼清打断道:“你不要担心,交给我便好?。”
“你要如何做?片刻不停地留在她身边,倾泻着你的仙力?”
“待你的身体好?些,我自然能去研制药物,届时肯定会?有转机的。”幼清握着他的手腕,声音都略有急促,“吃了药,伯母就会?好?转…”
景元抿唇,他哑声道:“可不该如此。”
“不该如何?我们之间…难道不够…”
“幼清…”
她越是这样,越能让他明白…药石无医。因为?他同样了解她,明白她同样会?装作若无其事,会?偷偷藏匿情绪,把笑容当做表象。
探明这样的结果?,景元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在缓缓坍塌,他望着她的眼,她带有固执、强硬,同时又流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空洞,让他觉得混乱又伤痛。
幼清偏执地认为?她能维持住现状,但她遗忘了,人不该这样延续着生?命,景元不知幼清支付可怎样的代价,可与生?命平等?的,不论怎么想都是很沉重的东西。
他们无法承担她过重的善意,更不能以损耗她为?代价维持母亲的生?命。
幼清轻轻说?:“可以的…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就能救回他的母亲了。
“幼清!”
他忽然抬高声音,幼清恍然回神?,她表情怔忪,在对上他发红的眼眶时,她的心里有什?么轰然坠地,让她整个人沉得不像话。
幼清清楚他的母亲已?经没?救了。
与之前见过的魔阴身症状相?同,三魂六魄残缺不全,神?志不清,肉身破碎,幼清倾尽力量也只能维持着现状,甚至不能让她恢复以前的身体机能。
即便是治好?,景元一旦离开家中,那些忧虑又会?占据全身,诱发魔阴。
一个人渐渐淡忘那些快乐、幸福、喜悦,徒留痴恨忧忿…随后魂飞魄散,肉身消亡。
幼清自然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可除了权宜之计,她实在想不到第二种办法。
如果?她放弃…景元又会?怎么样?他才经历战争的折磨,又要他失去母亲吗?
她的力量源源不绝,维持一个凡人的寿命而已?…她为?何会?觉得这样痛苦吃力?
她明明不想这样无力…袖手旁观。
可生?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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