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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1 / 2)

越是细品,越是微涩。

凤曲抽神回来,毕恭毕敬对着垂落的床幔一礼:在下凤曲,斗胆揭了公子的榜,不知公子想画的人像是

窗外卷进了风,床幔轻轻地抖。

凤曲默默吞下后话,因为床上的客人又咳嗽起来,他似乎极想压抑,可还是身不由己,咳得撕心裂肺。

凤曲便保持着弓身的姿态。

虽然他是不通医术,但只听这种程度的咳嗽只怕里边的人实在重疾,也不剩多少时日可活了。

许久,幔后的贵客总算平息下来,艰难地喘息一会儿。

两根干瘦病白的手指拨开了床幔,凤曲依稀听见什么挣扎的动静,就像一个人在排除万难,竭尽全力地向他靠近。

凤曲立即迎前两步:公子有何指教?

吁吁的喘气暂时停了。

内里发出一声叹来,凤曲不敢抬头,听得对方终于推开床幔,似笑似咳,又似悲泣一般:凤曲好久不见。

就和香气一样熟悉。

可以前闻到的香气没那么浓,以前听到的声音也没那么哑。

凤曲错愕地抬起了头,眼中映入那张瘦得形状的脸:商别意?!

-

凤曲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更不提商别意和数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本就瘦骨嶙峋的身体更加凹陷下去,发丝干枯蓬乱,脸颊病白到不剩一丝血色。那双总是盛笑的眼眸,也随着越发黑沉的眼窝而藏不住冷漠。

像一具油尽灯枯的躯壳。

那些曾经将他衬托得高贵非凡的锦绣华衣、金雕玉挂,此刻都仿佛挫毁髅骨的最后一座山峦。

凤曲接连退了数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

商别意再次咳嗽起来。

比之前都要剧烈,咳得双唇崩出血来,他拉过一张白布掩面,几息后,白帕上就绽开几朵血花。

他已是病入膏肓了。

我啊,想请人画我。商别意微微眯起笑眼,好像在模仿初见时温润如玉的模样。

可他现在实在太憔悴了,任谁看了都只会心生戒备。

商别意似乎没注意到凤曲的后退,自顾自说:画一幅遗像。我已经回不去山庄,至少给家父留个念想。

凤曲的嘴唇颤了颤,问:照实画吗?

他不敢想象,离家时还算意气风发的商别意,不出大半年就沦落这步田地。让商晤看到爱子死前可怜成这样,他该是什么心情于父子之情而言,这对一个父亲似乎太残忍了些。

商别意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扬起唇,又笑了笑:凤曲莫非还记得我别的模样?

要说不记得也是假的。天香楼里萍水相逢、深夜巷中促膝长谈,商别意是他明知不能同行,也未曾想过要和他分出高下的人。

商别意和秦鹿很像,他们有自己坚定的道路,而那条路和凤曲违背太多。他们不会强迫凤曲,凤曲同样不会尝试说服他们。

有缘同行,无缘珍重然而他也不曾想过,商别意会以这副形象重回自己面前。

当然还记得。

哈哈。商别意低头笑说,如果你记的是我满腹阴谋的样子,那还是照现在的画吧。

你确定吗?凤曲挠了挠脸,决定坦白,先说好,我其实不是很擅长人物画

商别意摇摇头:是凤曲的话,画成什么都可以。

商别意还提前准备了画具。

两人没有聊方敬远的事,也没有聊商吹玉,只是公事公办地约定了绘画的时间和风格。商别意更是把工钱翻了一倍,美其名曰赠给老友的礼金。

凤曲不理解老友,也不理解礼金。

但看着商别意这副潦倒样子,凤曲还是忍不住问:不请大夫再看看吗?

商别意含笑反问:凤曲希望留下我?

那也不是。

凤曲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看到一条濒危的人命,任何人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商别意也不是真的等他答话:这副残躯,我再清楚不过。能为山庄效力的日子虽然所剩无几,但我一生尽心竭力,无愧家门。

顿了顿,商别意抬起苍白消瘦的脸,对凤曲轻笑说:末路之时还能与旧识重逢,别意深感天恩,不敢谋求再多。

凤曲听得唏嘘,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忽有一阵脚步,距此极近的客房爆出一声哭叫,随后是门窗大破的声响。

凤曲掠去窗边斜看,只见泼天的血雨,淋漓瓢泼,伴随一颗圆滚滚、血淋淋的头颅从邻窗飞出。坠到地上,啪地,楼下尖叫阵阵,脑袋碎成了崩裂的西瓜。

凤曲看得腿软,但不敢撤身,而是瞪向凶手的面容。

不出所料,对方果真生得一双稚嫩眼眉,手里大刀一旋,没等凤曲发声,她先喝问:尔是何人?敢在公子房中逗留?看刀!

扑面的刀光犹带血腥,小姑娘形同飞燕,横空杀来。

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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