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雪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走太快了。
啊?这也快
赵吉嘀咕着,眼珠一转,却看见三更雪的衣角裤腿竟然落满了泥点。
再看他的神色,虽然带笑,但好像真的有些疲惫,不仅汗出得多,脸色也有些发白。
一个猜想浮出了心底,赵吉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不会武功?
有轻功的人不可能这么狼狈。
连他这样,在两个师兄面前只能算三脚猫功夫的人,用轻功走一段路,也能雨不沾身、脚不带泥,可三更雪看着威风,居然和普通人毫无差别。
怎么了?三更雪笑眯眯问。
赵吉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他有心照顾三更雪,放缓了脚步,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一个危险的念想。
这是天意吗?
敌人看似威风,却有三更雪这样一个软肋!
这人管曲相和叫师父,曲相和的徒弟,居然没有武功。说不定,这就是剑祖在天有灵赐给且去岛的指示。
他们能伤害二师兄,那他是不是是不是
如果他也押着三更雪作人质,是不是能换回二师兄,甚至吓退那帮人呢?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在心里扎了根。
赵吉越发地忐忑不安,忍不住频频回看。每次回头,三更雪都是面带微笑,好像对他的算计一无所知。
直到弟子舍的轮廓缓缓露了出来。
要做饭或者休息都在那边,但只有二十来间空房赵吉缓缓指去。
三更雪毫不设防地走近,和他擦肩而过:噢,那有些人还是只能在大殿挤一挤了。
话音未落,后背便抵上了一点冰冷的硬物。
三更雪将后话咽了回去,赵吉用一把短匕紧逼着他,危险极了,声线却颤抖着直飞天外:你、你、你去求你师父,你们就走吧!不然,不然我就、我会杀了你的!!
是吗?
青年的语末微微上挑,好像并不意外他的决定。
赵吉还想继续恐吓,颤抖的匕首却已经快要把握不住他才十三四岁,别说杀人,他本来就不喜欢学剑,连平日的切磋交战都避之不及。
三更雪还是这么气定神闲,赵吉的背心却莫名生出一阵寒意。
他张了张嘴,苍白着脸:你不怕吗!我
小腿肌肉本能地一跳,未经思考,赵吉纵去了一边,匕首也因惊慌而猝然脱手。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从斜后刺来了一把尖锐的金钩。
细长的铁链遥接檐上,一道玄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居高临下,倨傲无匹。
再慢一步,金钩穿过的就是他的心脏!
三更雪慢条斯理地捡起了赵吉掉落的匕首,在掌中一转:是上好的青铁呢。哪个师兄留的?真是所托非人。
一刃瑕则道:你差点死了。
不会,这小孩不敢杀人。
怎么处理?
问我?你才是大师兄啊。
他的生死,好像成了两人口中随意的买卖。
赵吉急促地喘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刃瑕的行踪。明明三更雪毫无武功,他的师兄却强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好像比起大师兄都相差仿佛。
赵吉从未见过第二个这么年轻、这么厉害的人。
完了。
对方一定会借题发挥,他的鲁莽会成为且去岛的催命符。
赵吉一时间双腿发软,若非还被两人看着,他几乎就要崩溃地跪坐下去。
捉弄够了,三更雪含笑道:起来吧,小弟弟。跟我们去见你师父吧。
赵吉脸色惨白:什么?
你刚才开了一个很没礼貌的玩笑,我们当然要请你师父来教育一下。
你有种直接杀了我好了!别想用我威胁师父,我、我宁可死
他的手摸向怀里,眼见又要抽出什么武器,一刃瑕飞钩弹开了他的手,划开一长条鲜血直流的伤口,冷冷说: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纵下屋檐,单手将赵吉一提。
那身原本还算体面的青衣白袍立即皱成一团,只能看见一刃瑕青筋毕露的小臂,如拎一只小狗小猫一般,穿行雨幕,冲回了日月大殿。
三更雪静在原地,指间那把匕首又转一圈。
雨水越落越密,将他的衣衫长发都浇得湿透。最终他才把匕首收回袖子,脉脉的眼神飘向雨雾笼罩的四下,敛了笑意,淡然地跟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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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三更雪故作幽怨的控诉,倾五岳揉着眉心,将赵吉送去了静思崖下。
静思崖位于且去岛北,高逾百仞,奇峯绝壑。
且去岛触犯门规的弟子都会去到崖下,或三日、或五日、或十日不进水米,然后自行攀崖而上。既能作为处罚,又能磨砺轻功,也是百年来的规矩。
这份处置不轻不重,合乎门规,外人也不好置喙。
赵吉满怀不甘地去了,三更雪则是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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