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一个负伤,一个失剑,在寂暗中僵持了瞬间。
楼梯里正传来奔跑的声音。
还有一道陌生的女声,急吼道:笨蛋,快上三楼堵她!
和侯顺缠斗的少年幡然回神,双手拔/出剑来,呸道:你才笨蛋!居然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我的!
侯顺立时醒悟,敌人也和他们兄妹一样,竟然是一对年纪相仿的男女。
而他离门更近,再不顾及少年的威胁,听到妹妹的消息,立即穿出房间,拔腿掠上三楼。
就在三楼的平台之上,侯英正和另一个少女双剑纠缠。
二人打得平分秋色,追来的少年重啧一声,飞身杀入阵中,侯顺也不落后,四人就在逼仄的回廊之间杀出一阵铿锵的剑吟。
这是明烛宫的剑法!侯英冷冷说,你们明烛宫,竟敢与朝廷重犯为伍,待我禀报圣上,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少女听得花容震怒,软剑如蛇一般噬咬着她:少拿明烛宫来吓人,明烛宫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也晓得正邪荣辱。今日若是坐视你们欺负一门老小,我楚扬灵才是白活十余载,愧对父兄的教诲!
侯顺大喝:你们是明烛宫的人?!你们是从哪上岛的,给我从实招来!
少年一剑隔开了他攻向楚扬灵的剑光:长脸的事可不能只记明烛宫!我是常山剑派华子邈,要算账,我在幽州随时恭候大驾,记得带上你的将军老爹,不要哭鼻子!
这两人实在出现得蹊跷极了,而且武功不俗、气势非凡,就这么缠斗下去,只怕还有后援。
天际一抹霞光幽幽然映入眼帘。
侯顺忽然听得妹妹叫他一声,回过头,侯英却已扭头冲上三楼。
楚扬灵自是紧追不舍,侯顺一头雾水,也和华子邈先后追上前去,四人半是追逐半是交手,激烈的星火点点而燃,照亮了空旷死寂的三楼。
侯英快了三人几步,此刻撞开了一扇巨窗,正立在窗台,仿佛随时都要坠落。
楚扬灵和华子邈看得眉眼一凛,侯顺发出一声嘶吼:侯英!!!
这一声吼,惊飞了枝头无数的乌鸦,却没能叫住侯英急坠的身形。
侯顺夺步就想跟随而去,华子邈惊出冷汗,急忙拉他:你真想死啊?!这是三楼!!
但还没等他的善意得到善报,楚扬灵的面色陡然一变:不好!
只听一声收鞭的脆响,吱呀摇晃的窗架上掠过一道鞭影。就在侯英抢先的几步里,不知从何找出的鞭子竟已缠上窗架,而她借着鞭子一荡,稳稳飘回了二楼。
楚扬灵握剑变色,举步就想追去,却听落地后的侯英探身朝外,并指吹出一声尖锐的马哨。
平海楼外,数以百计的铁衣兵卫闻风而动,如潮涌来。
过道中传来侯英慢条斯理的脚步。
年轻的女将一手铁鞭、一手长剑,独自堵住了三楼与二楼的楼道。
明烛宫楚扬灵、常山剑派华子邈,我听过你们的名字。侯英道,你们的武功很是不错,若能缴械投降,今后为朝廷效力,今晚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反之,杀无赦。
-
一刃瑕对这些目光再熟悉不过了。
或者说,他对仇恨、对敌意、对杀气再熟悉不过。
十数年前,他在那个惨被山匪洗劫的村庄里,看着遍野横尸、残火断壁,以及即将劈开他的颅骨的大刀
一刃瑕知道,那时的他的眼里一定也是类似的情绪。
只不过攻守之势已异,如今的他再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而是孩童眼中难以战胜的山匪。
一刃瑕忽视了那些不擅隐藏的眼神,独自走近定风塔。
守塔的长老久而未动,好像没有看见刚刚被他一钩甩落的白衣女侠,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边淌下的一条血痕。
金钩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肉,一刃瑕以钩抵上长老的眉心:你们输了,让开。
长老却只瞑目:你不是且去岛的门生,不得入内。
四下观战的孩子都压抑着哭腔,他们缩着身体,竭力想要搀扶起被一刃瑕抛之身后的女侠。
就在刚才,这个可怕的男人杀到这里,逼得长老数步而倒。危急时刻,是女侠纵如轻云,出鞭挡下了数钩。
然而她也没能带来真正的转机,只是一刹那的希望,很快就被男人挥倒在地。
这时他们才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号。
他是海内青年中的第一,是曲相和最骄傲的首徒是至今落败不过一掌之数的顶级刺客,一刃瑕。
眼见一刃瑕的金钩就要剜向长老的眼睛,女人撑起身体,大喝道:一刃瑕!你如此欺凌弱小,对得起你的道吗?!
一刃瑕的背影岿然不动,钩子不偏不倚就要刺下。
女人只得拼死再出一鞭,堪堪挡开一刃瑕的金钩,却也被他一手攥住,连鞭带人地朝旁一掀。
沉闷的巨响之后,女人如一只残蝶摔出数尺之外。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