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德墨忒尔,阿瑞斯……
没有宙斯和赫拉,谁敢在一帮心高气傲的家伙里充当他们的主人和女主人,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无数的神灵好像都降临此世,在他们的奥林匹斯山上,欢聚一堂。
哪怕只是扮演,此景都足以惊心动魄。
主办方算是下了血本。
竟然将船上的大餐厅改造成巴洛克式的宫殿样,精美的浮雕和贴满金箔的墙壁,洁白的圆柱排列有序,穹顶上像翻过来的高酒杯,溢出的神性直直地浇在人的头顶。
舍去白炽的电灯,营造更美妙的氛围,采用了更为原始的蜡烛,熏出无害的淡烟,让人如同置身于仙境。
许多摇曳的烛光色彩浓烈,比奢华的水晶还要明亮。
封瑟悄无声息地登场。
他披挂长至膝盖的短袖束腰外衣,上身的亚麻色布料遮住重点部位,形成自然下垂的褶裥,皮革透雕的平底凉鞋叩响大理石地面。
细腻的布料足够让一个人的高上一等级,更别提他本来就有的——美丽年轻的面孔,极富线条美的身材,白瓷般的手脚。
随后主办方还有一些零碎的饰物送来,封瑟穿戴整齐,带上枝叶鲜绿的橄榄叶冠,这一亮相,就好像栩栩如生的希腊美少年从角落的那副油画里走出来似的。
参加化装舞会的男女大多年轻貌美,开始了热烈的交谈,全场的气氛像是被夏日躁动的风吹过,煽动的又有些如一泼沸腾的开水。
封瑟不太想引人注意,端过一杯香槟,借着人们千奇百怪的装扮遮掩,站到了清冷的区域。
他啜饮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借过酒光,眼眸开始被一把顶端描金的孔雀羽扇吸引,细长的眼睫顺着金绿色的羽毛上下摆动,瞳孔晃出上下的重影。
很美——
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什么是美——
是那玫瑰色的红指甲,还是晶莹剔透的肌肤,又或者是魅惑的笑声,如钟摆在预定的时刻击中年轻的心脏,像丝线牵引住了皮囊下的灵魂。
封瑟的瞳孔迷醉一片。
想要更多——
欲望,无法克制的贪婪。
停下!
——本能的理智在通过神经对他进行警告。
封瑟原本迈开的的脚步一顿。
等等……
他喉结微动,吞咽口水,视线慢慢下移,看向空留几滴酒液的杯子,在几分钟前明明是满的。
眼珠子瞬间布满了血丝,已经浸出了一片薄红,脸部的肌肉最终挤出个嘲讽的笑容。
什么嘛,好戏已经开始了。
而他这个旁观者,却不知不觉的入了戏。
封瑟打碎了玻璃杯,面不改色地用尖锐的碎玻璃在衣物覆盖下的皮肤划开了一道伤口。
血液渗出的湿润让他好过多了,再去看那位令他都着迷不已的盛装美人,对方打着扇子和肌肉健壮的酒神打情骂俏,依旧漂亮,不会让他一直盯着看。
然而,那股令人失去思考能力的魅力真的消失了吗?
一滴油在一杯水中非常明显,却在一杯油中,又会发现它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封瑟看着活泼欢笑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他的机械怀表在响动。
离他和白寒景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来打探下情况。
没有意外最好,否则谁都不敢保证今晚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他们两个倒是不会留手。
他承认,他就是在往枪口上撞。
接二连三的不平常,与其窝窝囔囔的混着,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作死。
他和白寒景都赞同。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他的白寒景正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再抬头,倏地,他的视线范围闯入了一双黑色的眼睛,像两个小型漩涡,有魔力地把他卷入。
看向来人。
封瑟的呼吸一窒。
黑夜下。
全身湿漉漉的青年光脚踩在栏杆上,像杂耍演员一样在洗细的金属杆上如履平地。
他张开双臂,夸张地弄出个甜蜜的笑容,呈乳白色的皮肤,闪烁怪异的光泽。
“嗨,先生,你是在找我吗?”
前往游轮上的大餐厅,必须经过二等舱的甲板,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而他就挡在了这条必经之路上。
白寒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瞳比平时更冷了三分,满头银发比月光还要的璀璨,还要冷。
“你之前找不到我,是因为我跳海了呀!”
“说真的,你一定早就想找到并且弄死我,现在,你不用再找了。”英俊又掩饰不住非人类感的青年,大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来自投罗网了。”
“当然,要取走我的命,你得和他们先聊聊。”
他故意恶劣的拖长了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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