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说南南出事,便连忙赶来酒店, 悬了一路的心在看到毫发无损的李南后终于放了下来,
可这心安不过一瞬间, 李南便提起她要去找她二叔李招娣的事。
他不想去管长辈之间发生的恩恩怨怨,他只想和李南一起过好当下以及未来的生活。
过了许久,杨旭成忍不住打破满满室的沉默:“你二叔都说了让你别管, 你为什么还要掺和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别人和我说你要被那些民警带走的事, 我心里有多着急!”
李南撇过头,冷硬道:“我的事你不用管。”
“不用管?”杨旭成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是你未婚夫,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而且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们当时……”
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该说,杨旭成立马闭上嘴巴, 即使身处密闭的房间内,他也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近身逼近李南, 用仅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李南,就算赌上我的性命, 我也绝不会让你也死的不明不白!”
“也死的不明不白”。
杨旭成的郑重其事并没有掩盖住他眼中的恐惧, 可即使如此他也紧攥住李南的双手不容她挣脱。
李南躲开杨旭成的视线,她低垂着眼死死盯着铺满走廊的红色地毯, 刺目的暗红色似乎正在与记忆中粘稠的回忆慢慢融合, 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其中。
那天也下着磅礴暴雨。
“哗啦——哗啦——”
“南南!”
……
大雨磅礴, 溅起的雨滴已经打湿了裤脚与球鞋, 被湿透布料包裹的双脚和小腿传来强烈的不适。
扎着马尾的少女加快脚步,小跑着一路进了医院。
刚一踏进医院的大门, 一股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跑入鼻腔,李南难受地拿受扇着鼻前,万分希望这种味道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好医院也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就不会有人生病了。
大雨和医院,都很让人讨厌。
住院部三楼,601号房间。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房里响起,随后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钢琴版的“欢乐颂”。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女人压抑着喉头的痒意,心平气和地打着电话。通话中的两人不知道讲了什么,没过多久,便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
“不管你做什么,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李招娣,我只要你带我女儿走!”
……
女孩正巧听到这句话,扶在门把上的右手微微一顿,插入校服口袋。
李招娣。
她知道这个名字,听说是她二舅。
她妈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李招娣”是妈妈的四哥,也就是她的二舅。
除了大哥早年病死,其余三个人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只不过他们三个人都不管妈妈的死活,二十几年前就把妈妈一个人留在了合莲镇,他们三个则都搬去了青云县,断了联系,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妈妈也闭口不谈,但自出生的十几年来却不断听到有关他们的事。
“没良心”,是附近的邻居们评价他们时用得最多的三个字。
没良心,的确没良心。
不闻不问几十年,人都快死了也不回来看一眼。
“李招娣你这个懦夫!”
“你当时不敢带我走,这是你欠我的!”
“咳咳咳——”
房内咳嗽声愈演愈烈,痛苦得似乎快要将肺咳出来。伴随着一道玻璃打破的清脆声,女孩瞬间回过神,推门而入。
……
“病人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小姑娘不要再刺激你妈妈了,乖乖听话点。” 医生交代完,就离开了病房。
李南也懒得去解释,将妈妈露在外面的手放到被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肺癌晚期,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从检查出肺癌直到昨天下了病危通知书,不过短短半年,那个人却还要打电话来气妈妈……
不对。
妈妈为什么会和李招娣有联系?
从邻居们的口中,李南知道妈妈其实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妈妈的三姐,不过当时三岁就被一对中年夫妻带去了宁江市,从此了无音讯。
在那个年代,全国经济都不发达,更别说李家村这种偏僻小村落,穷人生更多的孩子是常态,为了能帮家里分担重活,更是为了拼一个儿子让面上有光,传宗接代。
所以在老大病死,连生两个女儿后,终于得到一个儿子,取名为“李招娣”——他们还想再要儿子,却没想到下一个又是女儿,被嫌弃的赔钱货。
所幸有对不孕不育的中年夫妻靠着介绍人寻了过来,他们想领养一个还不记事的女孩以防养老,并且愿意支付一万元人民币。
一万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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