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女人的脸顿时血肉模糊,两颗眼球从眼眶脱落,黑眸正正对着瘫倒在地的帝王。
“啊——”
“好痛好痛,我的脸我的脸!”
“救我救我——”
年老的帝王抖着手,极致的恐惧也让他脚下凝聚了一滩莫名的液体,他试图维持着身为帝王的威严,可颤抖的声线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岳家勾结敌国试图谋反,以下犯上,尔等欲孽竟对当朝皇后下此狠手,该株——”
话音戛然而止,就在刚刚,身旁的大活人凭空消失,温热的血液飞溅在他身上和脸上,一些甚至溅到了他的口中,留下了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只剩染满血迹的凤冠霞帔。
面色惨白的帝王木然转动着眼球,他已经被恐惧吞没,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朕痛惜岳家后继无人,给你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只要你改过自新,不再谋害无辜之人,朕便允许你给岳家人收尸,光复岳家门楣。”
收尸?
星河陡然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回荡在大殿上,宛若一道道催命符。
多么可笑,岳家世代护卫边疆,忠君爱国,换来的却是满门屠戮,连一条狗都不能被容下!
“岳星河,你难道不想让你爹娘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星河笑道,“我的爹娘,我的大哥二哥,我的侄女侄子们,成了一具具无头尸首,被扔下悬崖深处,我找了数个日夜,只找到四散的断肢残骸,这么多人却凑不齐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将所有啃噬了尸体的山中野兽屠杀殆尽,我剖开它们的肚子,最后却只找到消化到一半的碎肉和断骨。”
星河低下身子,逼近皇帝:“你让我收什么尸,拿什么收,用什么安?”
岳家人应该在战场上为保护百姓而死去,不该因功高震主而死,更不该死在野兽腹中!
尿骚味更加浓了,星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岳家忠君,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在死亡面前,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过是个会尿裤子的可悲老头,一个想求生的乞丐。
“是那妖妃迷惑了朕,她说你叛国,朕不过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朕要维护祖宗打下的江山,也要保护万千百姓。”
“不是朕的错,朕是君王,岂会犯错!”
星河昂着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莫名大火从皇帝的脚底窜起,瞬间将他恨了一辈子的人吞入其中。
“父亲,岳家所做的一切,值吗?”
……
再一眨眼,眼前依旧是充满了火焰,而这次的火,发生在青云县。
三分之一个青云县几乎都在其中,以孤儿院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陆霜白站在孤儿院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一下又一下撞/击孤儿院的铁门,可这铁门仿若被施了术法,纹丝不动。
以邪妖的力量来说,这不可能。
星河半个臂膀烧伤,依旧不知痛地继续撞/击大门,他试图从上空进入孤儿院,可每一次火焰都凝聚成一股股鞭子将他打落地面,阻止他的进入。
又一次失败后,他怒吼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回答他的,是平静无望的黑色天空。
“别费力气了。”一道女声从门内传出,“今天这道门不会打开了。”
“你若恨我,大可打我骂我,我把我的长qiang给你,随你打骂,何必要用你的性命惩罚我!”星河化出长qiang重击,可大门依旧丝毫未损,“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举动,四周的火势变得更加猛烈,直至将孩童的哭喊声完全淹没,不知过了多久,门后的女声虚弱地出声,这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这是我要偿还的因果,以后我们两清。”
“不——”
“把门打开!琼珠,回来!”
“琼珠,别走——”
……
大火烧至半夜,等火熄灭,被烧黑的大门终于能被打开。
星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蹒跚前进,不顾一切将焦黑的尸骨埋入怀中。
月光皎洁明亮,这是唯一的光源。
他将人抱在怀中,依偎在她肩颈旁,感受她不见踪影的呼吸,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不见月亮旁的星星,他才哑声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让你很讨厌。”
你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再让我见你一面。
昏暗的光线下,陆霜白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入土壤中,他不知道邪妖有没有眼泪,也许是从天而降的一滴雨,也许是他的错觉。
陆霜白静静站在一旁,此刻他忽然感觉庆幸,还好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难过。
他又想,这样的悲痛欲绝,也许和老头去世时他感受到的一样吧,如果让他再经历一遍,他不知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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